文竹忙感激的道謝,連連應是。
第六十四章 鼻菸壺
世上,流逝的最快而又不讓人察覺到的東西是時間。
當福多多用完早飯,又伺候完了餘世逸湯藥,並安排妥貼了紅梅和綠菊從西廂房搬來她的起居用品,時間已然過去了大半,外頭的太陽已經冉冉升起,徹底驅散走了殘留的黑夜,暖暖的光芒普照著生機盎然的大地,預示著新一輪的開始。
現下剛過辰時,雖說大太太表明辰時三刻到正院即可,但福多多可不敢有一丁點兒的怠慢,在弄好所有事宜之後,火急火燎的喝下去除她體內殘毒和調養身體的藥劑,並向餘世逸行禮說明了下,還囑咐了春福好生伺候大少爺的話,這才急匆匆的帶著紅梅和綠菊離開。
福多多離開之後,餘世逸所住的內室就冷清了許多,再加上文竹被他差離內院,月盈和月明倆人一般情況下,都是不許踏進內室一步的,而時常隱藏在屋內的那影子,也在昨個被調離其他地方,現今餘世逸是真正的孤單單一人在內室。
看著滿室的清冷,餘世逸斜靠在鬆軟的大迎枕上,眼神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寂寥,微微的嘆息出聲。
可這細微的哀嘆一出聲,餘世逸猛地愣住了。
他從來都不嘆氣,即使是面對親生父母的涼薄,也只不過僅僅是失望和不甘而已。對他來說,唉聲嘆氣是無用之人才會如此,但是他現在又是為何而嘆息?
餘世逸雙手緊緊的握起來,神色十分的焦躁。
他現在很討厭這種的感覺,這不是他要的,也是他要不起的!他每日步步為營,哪裡有這種閒暇時間去悲傷秋月?
恨恨的重重敲擊了下床板,震得他整條手臂都麻麻的疼痛,這還不算完,餘世逸又緊緊的咬住毫無血色的唇瓣,直咬得有淡淡粉色血液流淌出來,慘白的雙唇有了色彩著色,他才漸漸的鬆了口氣,氣喘吁吁的仰靠在大迎枕上,閉眼調養著絮亂的氣息。
可閉上了雙眼之後,餘世逸竟然莫名感覺到被砸得微麻痛的雙手,似乎有一雙略微帶有薄繭子的手包裹住了他的,軟軟的,暖暖的,那種感覺直到達他的心底。
正當他要慢慢的沉淪的時候,腦子的另一個陌生聲音強迫他睜開了眼睛,逼迫他看清眼前的事實。
冷冷清清,清清冷冷,就是他現在的處境。
餘世逸心中某個好不容易鬆軟的地方,又開始慢慢的堅硬起來,閉上眼睛,獨自陷入黑暗中,一人品味那種站在懸崖邊的孤寂而又危險的滋味。
過了十息的時間之後,餘世逸又重新睜開眼來,本是雜亂的神色,又恢復了以往的冷冽,不見任何的波痕。
慢慢的坐起來,餘世逸撩開被褥,拿開床頭的枕頭,右手支撐著身子,左手在床鋪上摸索了下,發出細碎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消一會兒,一清脆的“咔嚓”的聲響傳來,好似是有什麼東西被開啟了,然後只見餘世逸從床板下拿出一個雕刻著幾朵盛開的蓮花的大紅描金的匣子,開啟來之後,裡面是鋪了一層猩猩紅的絨毯,正中擺放的是一個玉石五彩山水鼻菸壺。
餘世逸把匣子放在床鋪上,拿起那小小的鼻菸壺,開啟蓋子,然後放到鼻下仔細的聞了聞,慢慢的面色開始變得極其的灰敗,眼球中都開始冒出血絲來。可他還是堅持的又細聞了一會兒的時間,直到實在是忍受不住,胸口內猛烈的翻騰著,繼而從喉嚨處湧出一口的略黑的鮮血來,餘世逸方把鼻菸壺從鼻下移開,然後生生的硬挺著把鼻菸壺放回匣子內,再把匣子又放回床頭的木板下,直到整理的讓外人看不出任何的異樣,餘世逸這才鬆懈身子來,軟塌塌的往後仰去,一動不動的躺在衾被上,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
待急促的呼吸慢慢的平復下來,餘世逸露出邪魅而又陰險的表情來,並還不時的低低發出“哧哧哧”的恐怖笑容來。
“福多多?”餘世逸一字一字的鄭重的念著福多多的名字,眼角眉梢止不住的揚起笑意,可笑意還未達到眼底,神色猛然間陰驁了起來,十分的陰沉,仿若六月天的,剛才還晴空萬里,轉眼間卻烏雲密佈,轉變的十分的快,“希望你的名字如你的運道,福氣多多!”說到最後一句,彎下來的笑容又再次被揚起。
或許是福多多敏銳性十分的高,亦或者是來自女人的第六感,走在去正院的路上,在餘世逸揚起不明笑容的霎那間,她莫名感覺到背後不時的透著陰森森的冷風,十分的滲人,使得身子猛地一顫。
“姨奶奶,怎麼了?是冷著了嗎?”紅梅察覺到福多多不對的神色,擔憂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