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也見過幾次文會的,文士之間的互懟永遠能讓人不明覺厲,而且大家風度都超棒,從來不為爭辯而面紅耳赤,爭完仍然能勾肩搭背繼續遊樂。
“阿孟姑娘說得對,百家講壇猶不夠,可為百家論壇。”
孟約:……
不好意思,你也是穿越者嗎?
孔傳銘當然不是穿越者了,講是講解講授講述,論是辯論談論討論,用百家論壇就很符合孟約的想法了。可以爭辯,可以提出自己的思想,可以互相溫文爾雅地用語言開撕,撕完後繼續哥倆好,下了論壇一起去擼個串喝個小酒什麼的,多麼和諧的畫面。
“那百家論壇,噢,到時候一定要請蘭堂先生啊,我特別喜歡聽蘭堂先生說話。上回他同我討論過《太祖秘史》一句臺詞,說的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瞎解釋,蘭堂先生竟一點也不氣,反而樂呵呵同我辯論。這要換個人,我八成要直接噎得他說不出話來,蘭堂先生卻說得很好,特別平和,也特別容易讓人接受。”孟約到底是個現代人,骨子裡有著對經典的滿不在乎,而且非常熱衷於毀經典,甚至是反經典。
老爺子卻溫溫平平,語如春風,說出來的話句句熨帖,半點也不讓人反感,反而很容易讓人聽進心裡去,然後打心理認同。孟約覺得,她要是遇到的都是這樣的老師,說不定她在現代就成了一代名家。
雖然現代的名家不怎麼值錢,但那也是名家,至少比十八流畫家值錢吧。
孔傳銘:這樣的時候,我只需要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對了,要想學這個,得派人到南京製片廠或者南京電影學院去,我雖然都會用,道理也都懂,但是讓我講課,那不行,我不會講。”再有拍電影的技巧,孟約是不太會的,還得去南京求教。
“無妨,我去南京一趟,把老師請到孔府書院來便是。”孔府書院的號召力仍然很高,能來孔府書院任教,也仍然是天下讀書人的一種發自內心的嚮往。
嗯,也只孟約這樣,一個不小心就混進來,還順利混進治學會的,才會覺得孔府書院的大門挺好進。
延請名師,召集能夠參與百家論壇的“百家”,對孔傳銘來說都不是難事,名師去南京請,必能請到,就是有曲折最終也總能達成。至於“百家”,孔家只會擔心名額不夠人太多,倒不用去想怎麼才能湊齊那麼多號人。
孔傳銘還特地去替孟約轉了封書信給蘭堂先生,實話說,孔傳銘都不抱期待,不想蘭堂先生真能來,而且還對孟約的治學之心充滿讚譽:“學與理,皆是不辯不明,阿孟姑娘這個想法甚好。”
孟約反正到現在還不知道蘭堂先生是誰,她就覺得這老頭兒說話她喜歡,充滿智慧,和楊廷禮類似。但楊廷禮屬於權謀掛,蘭堂先生屬於學問掛,風格不一樣。
“蘭堂先生,我看今天天氣挺好,不如去我家吃飯呀,我家廚娘各大菜系都會一點拿手菜,孔府菜也會呢,還是你們給我寄的食譜。是蕭廚王特地解讀並教授的,想來味道不會差,院長也一道啊,我家的菜你吃過的。”孟約偶爾會請同事們吃個便飯,相熟的還要請得多一點。
孔傳銘:你開心就好。
蘭堂先生亦含笑。
王醴晚上回家,打算換了寬鬆居家的衣裳舒舒服服吃個飯,結果換完出來,看到孟約和蘭堂先生、孔傳銘在廳中相談甚歡。
王醴:……
什麼也別說,趕緊回去正了衣冠再出來。
第四**章 凡有差遣,莫敢不從
王醴吧,從小不招老師疼,對師長心裡確實有怨念,但怨念到至今還餘一點,那也全是因為他委實非常敬重師長。他能從深淵裡一步步爬出來,也不乏師長教誨,一定程度上來說,如果不是師長,縱使有幸得遇孟約,他也無法把握住這上善緣法。
說句實心眼子的話,他到現在還覺得師長仍舊會嫌他,人家喜歡孟約是理所當然的,他家小甜甜最招人喜歡。可越是喜歡小甜甜,恐怕見了他越容易嫌棄,要說他有女兒,嫁個能止小兒夜啼的兒郎,他也一樣得不待見。
換了公服中的常服衣冠,王醴才復往前廳去,孔傳銘自然是見過王醴的,倒是蘭堂先生頭回見王醴。見了先是一怔,細細打量後又含笑,王醴趕忙上前行禮:“學生拜見蘭堂先生,見過孔院長。”
孟約很不解,王醴幹嘛要自稱學生。
她是不知道,天下士子到了蘭堂先生面前都得自稱一聲學生,孔傳銘頷首,覺得這才是正確定的會面方式,像孟約這樣見人就拉回家來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