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她突然驚省,從許平秋狡黠的眼光中發現了端倪,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脫口而出道:“那兒有個閒辦,不是”
這是業內都知道的一個特殊地方,很多個案案值過小、破案價值不大、都從派出所、刑警隊流向轄區分局集中處理。說處理是好聽的,其實處理的方式只有一種:積壓。所以準確的名稱叫:積案協查辦公室,簡體協辦。根本辦不了,所以又被業內稱為“閒辦”,一般準備養老的人才去。
難道是要打入冷宮的節奏,肖夢琪頓覺冷汗頰背,檢點著自己工上是不是有了什麼重大失誤,她甚至從許平秋狡黠的眼神中發現了危險,在揣度,是不是因為流言菲語的緣故,局長要把她放到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以證清白。
“你一定在揣度我的心理,一定在想我這麼做肯定別有用意,你也一定在考慮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許平秋笑了笑,點燃了一支菸,然後很正色地道著:“可是我鄭重告訴你,我沒有任何用意,如果非要有的話,那就是想把這些讓人頭疼的案子解決一部分,好讓我們有一份那怕及格的答卷我覺得你行,把揣度領導心思的功夫,下在揣度嫌疑人的犯罪心理上,應該有收穫。”
肖夢琪被說中了,她笑了笑,不太確定地問著:“我行麼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案子,坦白地講,我連案子接觸都不多。”
“誰也不是天生的神探,都是在實踐中一點一滴歷練出來的,打前鋒的人真不缺,但缺的是一個能把握方向,選擇正確和正當方式的領頭人,缺的是一位善於總結經驗,指導後續工的高階警務人員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
許平秋道,殷切地注視著肖夢琪。
這種眼光千萬別上當,所有的領導都會有這種"qgren"似的熱切目光,忽悠你義無返破,簡稱:鼓舞。
肖夢琪躲避著許平秋的眼光,喃喃地道著:“我需要認真考慮一下。”
“給你一個上午的時間考慮,中午之前答覆我,如果僅僅考慮到個人職位的升遷,那大可不必,即便僅僅為了考慮性別的平衡,將來在市局處級幹部的推薦名單裡也少不了你的名字。”
許平秋淡淡地道著,目不斜視,在他這個位置上辦這件事是件輕描淡寫的小事,他磕著菸灰,娓娓道著:“我的建議是,你翻開自己從警的履歷,回憶一下,真正讓你感到自豪,感到榮耀的事有幾件是現在坐在這個副處級的位置上還是曾經為一名普通的警務人員,在打擊違法犯罪的過程中”
默默站起來的肖夢琪眼神肅穆了,她眼前一幕一幕,閃過曾經在深港的艱難反覆、曾經在追逃中的驚心動魄、曾經站在刑偵論壇上的意氣風發,她猶豫著,那確實是一種自豪的感覺充臆在胸間,也許能做到的人很多,可未必能做到的人都有這種機會。
“你在擔心什麼”許平秋抬頭問。
“沒有我正準備接受。”
肖夢琪一剎那下了決心。
許平秋笑了,一欠身,平視著肖夢琪笑道:“呵呵,還好,再過幾年恐怕鋒芒就磨完了。去吧,檔案隨後下發,你將以基層煅練的名義,掛職分局的政委,人員你自己挑,不管那個所那個隊,直接借調走,用得好就留下,用不好打回去,全市上萬警力,夠你挑的了。”
“是。能提個要求嗎”肖夢琪敬禮道。
“可以提,不過咱們的經費可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可能全部滿足。”
許平秋道。
肖夢琪尷尬一笑,道:“那就沒問題了。”
“這種問題你不應該找我解決,所有的所長、隊長、分局長都有辦法合理地解決這種問題,你的隊員裡將會有這方面的高手,這不算問題下基層吧,要想當好一名公安幹部,要學的東西會有很多啊。”
肖夢琪又是一笑,懂了,她鄭重地敬了個禮,轉身退出了。
在這一刻,許平秋同樣也笑了,接踵而來的是綜合辦、裝備處、工會絡繹不絕來人,每人都拿著一摞厚厚的報銷單據,差旅、辦公、維護、車耗,等等,或多或少的金額讓他皺了皺眉頭,心裡憑生出一種反感,很多需要錢的地方捉襟見肘,而很多不怎麼需要的地方卻消耗如流。
不過又能如何,這些事可比案子難解決多了,於是他的笑裡多了幾分無奈的成份,拔開了筆帽,簽上了許平秋的大名,思忖間,又有點擔心肖夢琪能不能勝任這個沒糧沒餉的光桿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