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現場,他更傾向全方位監測,畢竟是在實驗室裡。
透過螢幕可以看到羅傑抬起頭向上望了一眼,不知是出於觀察環境的目的還是其他,但他沒有發問也沒有抱怨,那可只剩一個解釋了——
兩人間距足有五米,女孩飛起一腳,小型導彈般直衝過去。羅傑放低重心向側一閃,讓了過去。女孩迅速而詭異地迴轉身體,激烈的旋轉帶起類似消毒水的味道。緊接著她反向一蜷,貓一樣落了地,又立刻貼地滑鏟攻了過來。整套動作如同蜿蜒的現代車道,連貫、精細而高效,更重要的是,遠遠超出人能想象的範圍。未及羅傑直起身體,她又趁勢一腳掃向他的腦袋。羅傑抬手格擋,女孩趁機粘上來纏鬥,兩人的距離一下縮短不少,彼此可以看清對方的表情。啊,要是古往今來任何年輕戰士的初戰都是這個氣勢,那史詩想必會更為壯觀。
埃德加把目光從螢幕上移至儀器上,啊,看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樂在其中。
4月18日,美國紐約州布魯克林。
貓在羅傑懷裡打著呼嚕,埃德加把最後一瓶酒喝光。
“我能理解你所做的是為了什麼,”羅傑低頭看著貓,“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先生。”
“哦?”埃德加饒有興味地支起下巴。
“你所開展的研究旨在明白‘我們’的構造,並創造出抵禦敵人的東西。”
“前半句對了,後半句只是附加產品。”
“可能嗎?”
“確實,我在利用我們的DNA製造一些東西。可是沒有這些製成品,不會有機構為研究買賬。”
“……我知道。”
“那你的苦衷又是什麼?”
他的聲音輕不可聞,“我女兒。”
“啊,不包括你兒子嗎?”
羅傑搖搖頭,“迪奧能照顧好自己,但是茱莉雅不行。”
之後沒了下文,羅傑意識到他犯了個可怕的錯誤。埃德加已經喝空了所有的酒,如果他醉了倒好說,相反,他清醒得很。羅傑揉貓的手不由一抖,貓翻了個身,擰成一條麻花。
“我該嘲笑你嗎,”埃德加展開身體,舒舒服服倚在沙發上,“你的本事相當不錯,可在這一行裡就是二流,這就是原因。阿爾弗雷德告訴我是一回事,你自己告訴我就是另一回事了。話說回來,如果幾十年後看到女兒長成比你還老的婦人,那時你又要怎麼辦呢?”埃德加放緩了語氣,“命運已經給了你可怕的永恆,剩下的只是短暫的時間問題。這是必經之路。”
羅傑沒有反駁。
“無意冒犯,都是出於效率的考慮,”埃德加攤開雙手,“好酒,感謝你的款待。”
☆、第 11 章
2月18日,阿德雷爾國際製藥公司歐洲總部,實驗設施。
在幾十個回合的退讓和觀察中,羅傑已經把握了對方的大部分路數。幾十個回合,聽起來有些漫長,但是肌肉不足以記住這些動作。
羅傑微微一笑,笑容將他臉上那些可有可無的細微皺紋變成了深淵峭壁,他那張原本不失英俊和端莊的臉瞬間扭曲得不成樣子。雖然這個表情一閃即逝,但已經足夠拍攝儀器將它捕捉存留下來。性和死是本能,藏不住的東西。埃德加的目光越過監測儀器的研究員們,投向武鬥現場,他誘捕到的是一隻看似冷靜自控、實則是為慾望而生的野獸。
羅傑還手了,這是十幾分鍾以來罕見的攻擊,當胸一拳把斯拉夫女孩打退幾步。但她好像沒受到什麼傷害,反而在久攻不下的暴躁中找到了些許樂趣。
“主任,”一位人近中年的女性研究員按下幾個按鈕,“安娜的體能已經達到極限了。”
埃德加看了看儀器指數,所言非虛。
“這次本來是要收集安娜的戰鬥資料,到這個程度足夠了,”女士又補充道。
“你倒是很體諒自己的造物,”埃德加不無嘲諷地說,“不過,羅傑可是剛熱身完畢,這樣對他就太不公平了,”埃德加註視著螢幕,羅傑佯裝摔倒,兩手直撐向後一躍,巧妙地躲開了安娜的攻擊。女孩勉強穩住動作,準備下一輪。
“安娜贏不了的,你也不想損失一個如此優秀的樣品吧,”女研究員加重了語氣,“何況她還是由你的DNA而生。”
“哦,別提醒我生物學上的責任,”埃德加脫去白色的外衣,“不過你疼愛女兒的心情,我倒是能理解一些,怎麼說她都是你負責的。”
“那就停下。”
“我可告訴他們要打到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