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相連的人才會寬容彼此,才會不記彼此的仇,才會瞭解打是親罵是愛這句話的微妙。
這一覺她睡得分外安穩,夢裡全是當初那些快樂的畫面,真的不想醒來了。
下午醒過來的時候,她舒服地抻了個懶腰,忽然就感覺左耳朵一陣一陣地發熱。
“我媽又想我了。”她捂著耳朵笑道,“我媽每次想我的時候,我的耳朵都發熱。”
“是嗎?”顧曉含在下鋪抬起頭,對她笑道,“我媽想我的時候,我就打噴嚏,可準了。”
李惠對此呲之以鼻,“你們那都是心理作用。”
董言言不跟她辯解,那種親人之間的默契別人是不會懂的。雖然老媽又膽小又懦弱,但是這個時候對自己還是無微不至的。
正想著,窗臺上的電話響了,李惠順手接起來,喂了一聲之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回頭衝董言言揮手,小聲地說,“老五,你的電話,你媽打來的”
董言言歡叫一聲跳下床,接過話筒,叫了一聲媽。
聽筒裡傳來老媽熟悉的聲音,“言言,你的聲音怎麼不對勁兒?感冒了嗎?”
董言言心裡一熱,笑道,“沒有,我剛睡醒,現在還迷糊著呢。你在哪兒給我打的電話?”
“我和你爸到鎮上買點兒東西,順道就到郵局給你打個電話,你咋這麼長時間不給家裡寫信呢?”老媽柔聲問。
董言言有些愧疚,穿回來以後,她是真把給家裡寫信這件事給忘了。當年自從畢業以後,自己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就是每個月往家裡打幾個電話,結婚以後,因為公公婆婆的關係跟老媽吵過幾架,常常是賭氣一年半載的才回一次家。反正自從嫁人以後,在他們心裡自己就已經不是這個家的人了,那麼自己何苦還往上貼呢?
“言言,你怎麼不說話了?訊號不好嗎?”
“哦,不是,我今天睡多了,現在腦子還迷糊呢,這個月不是要期末考試了嗎?一忙起來就忘了寫信的事兒了,家裡還好吧?”董言言問道。
“家裡都挺好的。你學習忙就別惦記家裡了,注意休息別太累了,天氣冷你出門記得多穿點兒,對了,錢夠不夠用了?用不用再給你郵點兒?”老媽絮絮叨叨地嘮叨著。
董言言第一次沒有覺得她嘮叨的煩。自從有了璐璐以後,老媽對她就又恨又怕的,生怕被她粘上,那時候自己孤零零地帶著孩子,不奢求她能主動來幫忙,哪怕她能主動給自己打個電話也好啊,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她不知道,那時候自己心裡有多孤單多心酸,覺得自己好像被拋棄的孩子一樣,沒人疼沒人愛。
想到這裡,她有些心寒。
“媽,我這裡都挺好的,你就不用擔心了,還有一個月我就放假了,錢也夠花,你和我爸注意點兒身體。”她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冷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言言,你爸想跟你說兩句話。”
電話裡傳來了老爸的聲音,他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從今年的收成說到今天的氣候又說到家裡的那幾盆花,還有給她留的豬蹄和土豆。
“今天簡直太冷了,我開著拖拉機,戴著那麼厚的棉手套手都凍僵了,雪也大,路上溜滑溜滑的,好幾個車都翻路邊了,我又去幫著抬,要不上午就給你打電話了,你媽摔了一跤把腳崴了,剛從衛生所出來。過年就好了,聽支書說過年村裡要扯電話線了,以後給你打電話也方便了,你說是不挺好的?”
老爸就是這樣,他不會像老媽把什麼話都憋在心裡,他跟自己一樣,覺得苦了累了難受了,不明顯的說出來,可是會不由自主地用不經意的語氣告訴你。
她想象著他們在哈氣成冰的天氣裡,穿著大棉襖,圍著圍巾,開著蝸牛速的拖拉機,在十多公里的冰天雪地裡,在在呼嘯的寒風中走上半個小時,臉頰和雙手都結上了厚厚的冰霜,也許只是為了給遠在他鄉的女兒打個電話,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是否吃得飽穿得暖。
她忽然之間就潸然淚下。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好,越是對親近的人就越是苛求,越是受不了他們一點的不好,也受不了他們一點的冷落。她想改,可是總是改不了,情緒上來了就不管不顧的。
晚自習的鈴聲響起的時候,董言言才抱著書本慢騰騰地回到教室,宋明誠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揚起嘴角笑道:“又睡了一天的覺?”
“什麼叫又睡了一天的覺?忙了一週了都,週末給自己一點兒福利睡個懶覺很過分嗎?”董言言笑嗔道。
“你爸下午給我打電話了,拐彎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