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冀中一日”籌委會。會議討論“冀中一日”選擇哪一天好,一致同意選在5月。鑑於5月即將到來,需要時間動員佈置,就確定了5月27日。因為這是一個普通的日子,更能代表冀中軍民的生活和鬥爭。
“冀中一日”寫作運動的宣傳動員搞得相當深入,各機關、團體透過自己的組織系統,一直把任務佈置到各個村莊和連隊。當時,各村的“街頭識字牌”,都寫著“冀中一日”四個字。站崗放哨的兒童、婦女,見行人來往,查完“通行證”,都要叫你念“冀中一日”四個字,問“冀中一日”指的是哪一天,提醒你要寫一篇“一日”的文章……到了5月27日這一天,能動筆的人都動筆寫作,據統計,親自動筆寫稿者有十萬人。不能動筆的請人代筆,許多不識字的老大爺、老大娘,也都熱心參加了這一寫作運動。各地送往“冀中一日”編委會的稿件,要用麻袋裝,大車拉。打起仗來,還得用大車拉著打游擊。
《冀中一日》的編選工作,在當時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舉動。僅冀中區一級就集中了四十多個宣傳、文教幹部,用了八九個月的時間,才初選定稿。前三輯由王林、孫犁、陳喬等編輯審定,第四輯由李英儒負責。孫犁還根據看稿的經驗,編寫了《區村和連隊的文學寫作課本》一書,首先在三縱隊的《連隊文藝》上連載,後來我把這本油印的小冊子,帶到山區,鉛印出版,書名改為《怎樣寫作》。全國解放後出版的本子,叫《文藝學習》。①孫犁在這年秋季回到冀中的時候,《冀中一日》的編選工作正處在定向階段。母親告訴他:她也參加了區幹部召集的群眾大會,會上動員大家寫稿,還唸了孫犁的一篇文章,因此,她印象很深。李英儒在他的回憶文章裡則這樣說:“審稿工作大體結束之時,王林同志返回冀中了,接著孫犁同志也從路西來到冀中了。這兩位大手筆的到來,編輯組和刻字印刷組的同志們都非常高興。”②當時,他們在滹沱河邊的楊各莊和南北郝村安上鍋灶,就工作起來。這一帶村莊,距離周圍敵人的據點都不過十五六華里,他們守著麻袋工作,選好一篇就刻寫一篇。到了年底,大體編成。共選出二百多篇作品,約三十五萬字,分四輯:第一輯“鬼蜮魍魎”(揭露日軍暴行);第二輯“鐵的子弟兵”(反映子弟兵的戰鬥和日常生活);第三輯“民主、自由、幸福”(寫根據地民主建設);第四輯“戰鬥的人民”(寫各行各業的群眾生活和動人事蹟)。書編成後,大家在最後一頁上簽名留念。那是一個很有意義的簽名:他們不排名次,用鐵筆在蠟紙上把名字籤成球形。後來,《冀中一日》的油印本在戰火中失落。解放後,文化部門進行了廣泛的徵集工作,於1951和1958年先後尋到了第一、二輯,由百花文藝出版社併為一書出版。“1959年秋天,河間縣委從一位老教師處找到儲存了十八年之久的第四輯。1960年5月,當年為精印《冀中一日》,朝夕伏案刻寫的鐵筆戰士周岐同志,見到重新印刷的《冀中一日》,立刻將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儲存下來的四輯全書郵寄出版社。這樣,誕生在戰火中的《冀中一日》,又在社會主義的今天得以重印,和更廣大的讀者見了面。”①孫犁認為,對冀中人民來說,“七七”事變後風起雲湧、激|情動盪的農村變革,“是一次廣泛深入的啟蒙運動,運動與人民的實際鬥爭生活結合,因此十分堅強。”②他說,“冀中一日”寫作運動,就是在這個基礎上發起的。
他稱之為運動“副產”的、數易其名的《文藝學習》,卻比《冀中一日》傳播更廣。這本書在《冀中一日》編成後第二年春天印出,雖是蠟紙刻印,竟印了一千本(《冀中一日》初次油印二百本,後經補選和校正,還沒來得及付印,即因敵人發動五一“掃蕩”而毀於堅壁之中,人們後來看到的,是黃|色麥杆紙的初印本)。“在那種條件下,這本小書的印刷,簡直是一個奇蹟,那種工秀整齊的鋼板字,我認為是書法藝術的珍品,每一字的每一筆畫都是勾勒三次才成功的。一張蠟紙印一千份,保證清楚沒點染,也是經過印刷同志們苦心研究的。”①這本書,除了像上面《呂正操回憶錄》中說的在三縱隊的《連隊文藝》上連載,還在晉察冀的《邊區文化》上連載過。
在這本書裡,不只體現著作者某些十分重要的美學思想,還體現著他對投稿者既能嚴格要求、又善於誘導的精神,而這些,可能也正是他作為一名出色編輯的成功秘訣之一。例如,他這樣告訴投稿者:你心裡有了許多話,你要描寫一件事,這件事老在你的心裡打轉,它一切都準備好了,單等你拿語言把它送出來。那你就把它送出來吧,不要怕你的文字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