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四五天來我對話最多的陌生人,我有點不在乎自己的脆弱了,
“還學畫?飯都沒吃的了,阿姨,您要是可憐我,給我找份工作吧,也算————”我又笑著搖搖頭,覺得真有點癲狂了,找工作找魔怔了,是個人就求?
誰知,好運就在這時蹦了出來,卻聽見那女人開了口,
“你在找工作?是不是什麼工作都能做?”
我很想說,當然不是什麼都做,賣身就不願意!可,終究沒開口,被逼上絕路了,飯都沒吃的,身體算什麼?我確實這樣想。
還好,那女人沒把絕路展現在我面前。她說她們學校,也就是她身後這個彷彿埋在綠色叢林裡的學校,現在洗衣房正在招小工,我願不願意去。當然連連點頭了,終於要用這雙白嫩嫩的雙手養活自己了,我是即欣喜又悲哀。
43
“如果生活給你石頭,你要自己決定,將它建成一座橋,還是一堵牆。”
這是這所學校刻在牆壁上的校訓。
寓意很好,可,略顯多餘。因為,這是所不折不扣的貴族學校,跟“育霆”名頭不相上下,英國伊頓公學在亞太的分校。裡面的孩子來頭非富即貴,再加上開在皇城根下,可能“貴”比“富”的更多。這樣的孩子們,你說,生活會給他們石頭嗎?
當我得知這所學校的名頭,還算鎮定,或許在悲哀的同時也有些覺得好笑:我正在書寫一個俗掉牙的故事,落魄的鳳凰淪為雞。
不過,鳳凰也好,雞也好,日子還要過。我每日穿著簡樸的白色工作服埋頭紮在洗衣房裡,雖這裡條件很好,洗衣機,乾洗機應有盡有,但,你知道越是好料子的衣裳越是要靠人工料理,一月餘下來,我這雙從來不做事的手確實受了罪。
是呀,日子過的就這快,我在這裡呆了一個多月了,這裡包吃包住,就是活動範圍窄點兒,其實也好,咱都這德行了,難道還想去看人光鮮?這不找堵!乾脆,我確實做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實幹活,少說話,閒暇就看看書,也不是啥好書,這裡和我一塊兒的還有一個女孩兒,叫藤麗,就當地人,不過是郊縣的,她喜歡看言情小說,一租好幾本,我就搭個邊看看。
藤麗人不錯,她也不怎麼愛說話,幹活也挺勤快,關鍵是還蠻照顧我,剛來那陣兒,連衛生巾都是她“接濟”我的,這洗衣房就她和我兩個小姑娘,正好住一屋。
“紫上,這本你看完沒有,”她揚了揚床上那本書,我正在泡麵,扭頭看了看,點點頭,“看完了,你拿去還吧,”
“恩,紫上,你今天別光吃泡麵了,我等會兒有個好朋友要來,我想請她吃餃子,你一塊兒吧,”
“好,”我也沒跟她客氣。藤麗笑了笑,抱著書出去了。她說她會順便去接她那個好朋友。她走後,我也勤快的把小屋子簡單收拾了下,畢竟來了就是客嘛。
小半會兒後,藤麗帶著一個女孩兒回來了,可看樣子好象出了什麼事兒,藤麗和那個女孩子都是一臉愁容,特別是那個女孩子,好象哭過……
“怎麼了,”我小聲問了句,
藤麗抬眼看著我,眼裡充滿擔憂,“這是我好朋友曹珊,她闖禍了。”
原來,這個女孩兒和藤麗是一個村兒的,一起出來打工,藤麗找在這兒,曹珊在一家酒吧當洗盤妹。今天,曹珊不小心打破一瓶洋酒,七八千塊,老闆肯定要她賠,這把曹珊嚇壞了,先不說這工作保不保得住,洗盤子本來就沒掙多少錢,這下全賠了還不夠,曹珊又不敢找家裡要,這不,來找她好姐妹想辦法了。
“我的錢加進去也不夠啊,嘖,最關鍵是她的工作”藤麗也急死了。以前我或許覺得這還有點不可思議,工作丟了再找嘛,可現在我完全理解,在這北京城,找個飯碗有多難……
看兩個女孩兒愁眉苦臉的樣子,我也跟著愁,
“我這也有點兒,你們拿去,”我翻開自己的包,把壓在最底下的將近三千塊錢遞給藤麗,這就是見患難的時候,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藤麗很感激,曹珊甚至都哭出來了,可三個人一湊還差一千多塊,我想了想,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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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酒吧在哪兒,”
“在什剎海,”
“你帶我去看看,我去碰碰運氣,”
兩個女孩兒都看著我,“碰什麼運氣,”
我苦笑,“去看看吧。”
三個人去了什剎海。
北京的酒吧街“鼻祖”當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