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頭一回感覺自己真的要與世辭別了。
朱見暖冷冷地斂下長睫,將所有的心思藏在眸底,邪魅地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哪裡像了?”
她就連蘭姨一根腳毛都比不上,究竟是哪裡像了?
“王爺,難道您沒發覺這院落不同了?就如同蘭夫人在世般地繁茂,甚至處處飄著蘭花香?”放眼興王府後院,沒有一個主子會去做這種事的,若是其他人被安排在這個幾乎快要荒廢的院落,豈會待得住?
“隨便差這幾個下人不就得了?”他的心思運轉飛快,卻老是阻擋不住將段青與蘭姨的身形與心性聯想在一塊的衝動。
可不是嗎?在森大娘尚未提起之前,她已經教他再三防備。
防的不只是她身為探子的身分,更有部分是她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那般淡然自在又隨遇而安的性子,他只有在蘭姨的身上見過;而身為東宮太子探子的她,教他驚豔,卻又不願憶起內心深處的記憶。
只因她和蘭姨,相似得教他駭懼。
就怕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中著了她的道。
他有他的計畫,絕不能在這當頭出任何差錯。
“王爺,您忘了,您並沒有派下人給青主子。”森大娘在旁邊小聲地提醒,期盼王爺能夠鎮靜一些,別因為一時惱怒而鑄成大錯。
“那又如何?”朱見暖惱火地瞪向她。“你到底是怎麼著?處處維護她,私自送膳食給她,現下又同本王頂起嘴來,你連心也教她給收買了嗎?你忘了她是東宮太子派來的探子,極有可能隨時隨地要本王的命嗎?”
她也瞧見了,段青是個練家子,只要讓她有機可乘,想要他的命並不難。
“段青不會要王爺的命的。”段青抽出手絹,輕拭著嘴邊的穢物,乏力地抬眼望著他。
東宮太子可沒要她殺他,再者,要真殺他,她也不見得下得了手。
不是每一個探子都得殺人的,被殺的探子多過完成任務的。
“是嗎?”朱見暖緩緩回身瞪著面無血色的她,似笑非笑。“要不,你家主子是要你來做什麼的?來本王的王府作客?還是來當修整院落的下人?還是充當廚房的廚娘?還是本王暖床的侍妾?”
“怎樣都好,我也不過是個聽令的奴婢,主子要我上哪兒,我便上哪兒;王爺想把我當成什麼,就當成什麼吧。”段青溫順地坐起身,笑得很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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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都什麼時候,她還笑得出來?她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他心思一轉,她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笑?他要她笑不出來!
一個箭步走上前,朱見暖一把將她扛起,接著穿過通廊,踹開門,將她丟向床榻。
“王爺!”森大娘見狀忙跟隨在後。
“出去!”朱見暖頭也不回地咆哮著。
“王爺,青主子方才吐了,穢氣得很,您要是……”
朱見暖驀地轉過身,瞪著森大娘。“森吳氏,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再三造次,你是不想活了嗎?”
“老奴……”
“大娘,你出去,我沒事的。”段青艱難地自床榻上坐起身,額頭上微泛著細碎的冷汗,水眸卻依舊噙著笑。
“可是……”她都兩天未進食,哪禁得起王爺的折騰?
“放肆!”朱見暖大喝一聲。“還不走?真以為本王會對你再三寬容!”
森大娘睇了段青一眼,無奈地低嘆一聲,“老奴退下。”
退出房外,她順手帶上了門,回頭走到大廳,睇著一桌末用完的膳食,還有吐了一地的穢物,她無奈地又是一聲輕嘆。
垂放下門上的珠簾,朱見暖回頭瞪著依舊斜倚在床柱上,面白如紙、搖搖欲墜的她。
“還不過來伺候本王更衣?”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一動也不動,就等著她自動起身。
“奴家遵命。”段青不著痕跡地輕嘆一聲,隨即咬牙下床榻。
唉,兩人都是一個樣子,真不愧是兄弟,老愛拿姿態壓人,權高位重的出身,可教他們真正過癮了。
忍著暈眩感,段青站直身子,伸手解開他衣襟的繩結,褪去外袍,擱到一旁的桌几上頭,回頭,見他依舊站在床榻邊,似乎沒有要坐下的打算,不禁奇怪。
“王爺?”
“單衣。”
嗄?就連單衣也要脫,難不成他是打算……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