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惠氏和小惠氏卻是臉色更難看,什麼叫後繼有人,她們長子嫡孫這一脈生出的孩子,才能叫做後繼有人,可眼下老祖宗這麼高興,她們也不好說出敗興的話,小惠氏更是心裡發虛,好在惠氏眼下也顧不上修理她,只勉強笑道:“快叫人抬了軟驕來,送二媳婦回怡閣好生休養,以後可萬萬熬不得夜了。”
又是一通折騰,梁氏被抬了回去,明氏也藉口要照顧她,跟著去了,剩下的人再怎麼顧忌惠氏,也還是對老祖宗奉承上了,這個說“老祖宗好福氣”那個說“梁少奶奶也是好福氣”倒是沒人敢說那孩子湊在這新日交替的當口趕看來了,也是極好的福氣。
外面爆竹聲再次大作,幾乎驚動了整個京城,老祖宗嘴上說著這聲音吵得人不得安生,心裡已是認定這分明是為榮昌堂添子添孫而來的恭祝。
熱鬧了半個多時辰後,大家夥兒也就漸漸散了,子時已過,新年到來,明兒是初一,還要趕著進廟燒頭香,得緊著些時候眯一會兒眼。
方氏拉著華灼悄悄地出來了,除夕夜沒有宵禁,她們母女倆個徑直回了太液池日宅,半路上方氏卻笑道:“如何,瞧明白沒有?”
華灼聽到丫環出來稟報梁氏有喜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恍悟了,此時聽母親問起,便道:“娘怎麼知道二堂嫂有了身孕?”
她之前還跟梁氏在一起玩葉子戲,一點兒徵兆也沒有察覺呀。當然,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也沒有生孩子的經驗瞧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等你以後當了娘,自然就曉得。”方氏沒在這方面多提,卻轉而又問道,“你可瞧明白為什麼她非要在這個時候暈倒?”
華灼撇撇嘴,道:“自然是討老祖宗的歡心。”
老人家嘛有了兒子就盼孫子,有了孫子就盼重孫,當然,盼來盼去,盼的都是嫡出的孫子、重孫,庶出的就沒那麼喜歡了,早晚都是要掃地出門的貨,可是梁氏選的時機太好了正是除夕之夜,將近子時日年將去,新年即至,這當口,傳出了喜訊簡直就是錦上添花,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就先已經討到了最大的吉兆,博得了主母的喜歡。
當然,老祖宗會那麼高興,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長孫成婚幾年,膝下一直無子,可以想像,梁氏有孕小惠氏的日子就難過了,這幾年她仗了婆婆的威風,一直沒讓丈夫房中納妾,往後恐怕就是惠氏也不會再容忍下去少不得要往兒子屋裡塞人,老祖宗盼著嫡曾孫也要塞人,到時候榮昌堂長房那邊,不要太熱鬧才好。
方氏道:“你既然明白,便跟你二堂嫂學著些,以後嫁了人,一些無傷大雅的手段,只要能討得公婆歡心,使一使也無關緊要,千萬別跟你爹爹學,他總說做人要方正,不該使手段,迂得讓人恨不得拿木頭敲他的腦袋。
華灼噗哧一笑,見方氏一眼瞪來,連忙斂眉垂目,表示記下了。
方氏便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為人媳婦的事實,其實她自己都沒實踐過,她嫁入榮安堂的時候,上頭早就沒有公婆了,這些話,還都是當年她出嫁前,方老夫人叮囑她的,雖是沒用上過,可是方氏一直記在心裡,就是為了將來再教導給自己的女兒。只是管用不管用,方氏心裡是沒底的,所以她才讓華灼跟梁氏學著點,今天這一出,梁氏的手段使得可是漂亮極了。
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反正方氏也沒打算去佛光寺爭頭柱香,榮昌堂那邊也拜過年了,京裡又沒有其他親戚要來往,索性就和女兒補足了覺,倒是碧璽一早就得了吩咐,天一亮就往莊府去了。
直到過了晌午,方氏才不緊不慢地帶著華灼往佛光寺去,半道上就被熙攘的人群逼下了馬車,不得不步行前往。
“護國聖地,若不虛傳呀……”方氏很是感嘆了一番。
她當年是在京中與華頊拜堂成親的,雖也算是來過京中,但卻無緣到佛光寺一遊,因為成婚後不久,華頊就被外放為官,她也跟了去,京中貴人們每年的大年初一爭相往佛光寺燒頭香的盛況,也只是耳聞,當時頗覺得有些誇張,今日親身而至,才知不但不是誇張,而且是有過之而無及,大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乎也落足之地也沒有。
“娘,不如咱們晚幾日再來……”華灼也有此傻眼,看這情景,就算讓她走到了佛光寺,能不能見到枯月大師也還是未知之數。
“既來了,豈有半途轉回去的道理,就算不為了拜見枯月大師,也要誠心燒柱香,替你求段好姻緣。”方氏瞪了女兒一眼,既然邁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半途而廢,她是很在意這個兆頭的,總覺得若是出師就不利,這樁婚事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