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裡奇夫婦也是。教堂外傳來一聲尖叫,隨後是很大、很多玻璃樣的東西破碎的聲響。從敞開的門口伍德羅看到前院的大門被兩個身穿黑色西裝、嚇壞了的司事拖著關了起來,這時頭戴鋼盔的警察沿著欄杆形成人牆,雙手揮舞著尖端以金屬製造的防暴警棍,有如棒球選手在做揮棒前的熱身動作。街道上,原先有學生拖來一棵樹,這時燃燒起來,旁邊有幾部車子四腳朝天,裡面的人也嚇得不敢爬出來。在群眾的鼓動之下,一輛閃閃發亮的黑色沃爾沃大轎車,和伍德羅的車很像,被一群年輕男女從地上搖搖晃晃地抬起。車子升起,向前猛衝,翻車,先是側翻,然後四腳朝天,最後落下,發出巨響,在車主身旁陣亡。警方開始還擊。不管他們到目前為止一直在等什麼,現在也已經發生了。前一秒鐘他們還在閒晃,如今殺出一條血路,痛打四下奔逃的烏合之眾。前進的動作稍停,是為了對被打倒在地上的民眾繼續亂棒攻擊。一輛麵包裝甲車開過來,六七個流血的身體被丟上車。 。。
永恆的園丁 第六章(6)
“老兄,大學的形勢現在是一觸即發。”多諾霍對伍德羅說。之前伍德羅曾跟他請教危險的程度有多大。“撥款突然停止,教職員沒有薪水可領,空缺全給有錢沒頭腦的人,宿舍和教室全部爆滿,廁所也全部阻塞,門也全部失靈,到處都有失火的危險,他們還在走廊上用煤炭煮飯。他們沒有權力,沒有電燈照明,沒有書本可讀。最窮的學生走上街頭,因為政府在沒有徵詢任何人意見的情況下,決定開放高等教育體系給民間經營,結果教育變成有錢人的專利,考試的榜單也在造假,政府想強迫學生到國外唸書。昨天警察打死了兩個學生,就是這樣,他們的朋友拒絕就這樣接受。你還想問什麼?”
教堂的大門開啟,風琴的樂聲再度響起。上帝可以重新開始辦正事了。
墓園裡的熱氣具有侵略性,對在場送葬的人採取各個擊破的攻勢。頭髮斑白的老牧師已經演說完畢,不過嘈雜的聲響仍未消退,太陽如同連枷棒上的鐵球般劃破噪音而落下。伍德羅的一旁有人以手提音響播放搖滾樂版本的《萬福聖母》,音量開到最大,物件是一群身穿灰色長袍的黑人修女;他另一邊是一群身穿運動上衣的足球隊員,因為找不到空啤酒罐踢,只得圍著一顆椰子踢來踢去;還有人對著隊友獨唱告別曲。此外,威爾森機場一定正在舉行什麼航空展,因為小飛機漆上了鮮亮的色彩,每隔二十秒從頭上火速飛過。老牧師放下祈禱書。抬棺人往前走向棺木,每個人抓住邊帶的末端。賈斯丁這時還是單獨站著,似乎開始搖晃。伍德羅衝向前去支撐他,卻被格洛麗亞戴了手套的手一把制止。
“他想要獨佔她。你這個白痴。”她一面流淚一面咬牙切齒地說。
媒體表現得就沒有這麼圓滑。他們來這裡要的就是這個鏡頭:抬棺的黑人將慘遭謀殺的白人婦女放進非洲泥土裡,被她欺瞞的丈夫則在一旁觀看。有個理平頭、臉孔有如月球表面的人,脖子上掛幾個照相機跳來跳去,這時向前遞給賈斯丁一個盛了泥土的小鏟子,希望能捕捉到鰥夫將泥土倒在棺木上的鏡頭。賈斯丁將鏟子推開,同時注意到兩個衣著襤褸的人,正推著輪胎破掉的木質推車來到墓穴邊緣。水泥開始啪啪落下。
“請問你們在幹什麼?”他質問他們,語氣尖銳,所有人因此將臉轉向他。“有沒有人能幫我問問看,這兩位紳士打算拿水泥做什麼?桑迪,幫我找個翻譯,拜託。”
身為將軍之子的伍德羅不去理會格洛麗亞,迅速大步來到賈斯丁身邊。身材瘦長的希拉是蒂姆·多諾霍部門的人,她先跟那兩個男人講話,然後對賈斯丁說。
“他們說,他們幫所有的有錢人倒水泥,賈斯丁。”希拉說。
“到底有什麼作用?我不懂,請解釋。”
“水泥。是用來防止盜墓者,強盜。有錢人下葬時都有結婚戒指和不錯的衣服。白人是盜墓者最喜歡的目標。他們說水泥等於是保險。”
“是誰叫他們這麼做的?”
“沒有人。費用是五千先令。”
“請叫他們走。請你好心告訴他們,希拉,好嗎?我不希望他們來服務,我一先令也不給。要他們推走推車,馬上離開。”不過就在此時,或許是不相信她能傳達得清楚明確,賈斯丁大步向他們走去,站在推車和墓穴之間,以摩西的姿態伸出一隻手,指向哀悼者的身後。“請離開,”他命令,“立刻離開。謝謝。”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永恆的園丁 第六章(7)
他這隻手向前延伸的直線方向,哀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