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是？”

歐陽少恭欣賞著他明明覆雜卻依然在努力微笑的表情，示意他跟隨自己來。

百里屠蘇正和一個呆呆站著的人影相對而立，見歐陽少恭過來，百里屠蘇垂了垂眸子，淡淡打了聲招呼後就離開了。

只留下呆呆的屠蘇一人而立。

那個屠蘇目光空洞，神色木然，看來像屍體更多過像活人。

歐陽先生忽然發現他好像忘了呼吸。

歐陽少恭輕輕推了推屠蘇的肩膀，呆呆的屠蘇晃了晃，重新站穩。

“他……怎麼了？”歐陽先生低低問道。

歐陽少恭笑吟吟道：“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仙芝溯魂丹？”

“你……給他吃了仙芝溯魂丹？！”

“呵~怎能怪罪在下呢？”歐陽少恭輕笑著，玩味道：“在下也只是滿足他心願罷了。屠蘇可是說了，待他還了魂魄，便將屍身做成焦冥，也可……多看看你，陪著你。”

他拿出一盞已經壓扁的河燈，扔給歐陽先生，笑道：“哦，拿這個可當真怪不得我。誰讓他飄到我腳邊，而我又恰好看到熟悉的名字了呢？”

河燈上能看到的字跡恰巧有歐陽兩個字。

是屠蘇前日放下的。

歐陽先生眼底閃爍著莫名的光，緩緩將河燈展開來。

浸了水而略有些皺的紙上，有些字已經暈開了，但還是能清晰的看到那句話。

‘願歐陽先生在事了之後，能不再孤獨，安詳和樂，得償所願。’

不再孤獨……安詳和樂……得償所願……

這，便是他的願望……

一路有意無意壓制忽視的疼，忽然從心底爆發了出來。

任勞任怨甘之如飴的那個人。

不論如何從不反抗的那個人。

待他情深至斯的那個人。

為何……一直都不曾珍惜呢？為何一直都刻意無視了他一切的付出呢？

現在……他的魂魄找回來了，完滿的。

而那傾盡一顆真心，哪怕死後也只是想看著他的人……卻不在了。

苦苦追逐數千年的真心，真情，真意，就因為一時糊塗……便、便從指尖溜走了嗎？

歐陽先生不由退後了一步，抬手捂著額，半晌，才控制住自己恢復了常態。

歐陽少恭欣賞他那一瞬間的狼狽，悠然補充道：“自然，若你不喜，在下將他這屍身燒了也就是了。”

歐陽先生見他指尖燃起靈火，脫口道：“且慢！”

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急切，歐陽先生緩了緩口氣，勾著溫文爾雅的微笑，悠然道：“無論如何說來，少俠這僅有的遺願，在下怎好不滿足？便留著這……屍身，也就是了。”

歐陽少恭靜靜看了他半晌，微微挑了挑眉毛，玩味的笑了：“如此~隨你就是了。”

“少恭，別在那裡聊了，快過來！”霄媽在遠處喊道。

歐陽少恭的笑容立刻變得幸福愉快，抬步向著霄媽走去。

歐陽先生看著那另一個自己的幸福，不由轉臉看向神色空洞的焦冥屠蘇。

‘我的幸福……弄丟了嗎……’

這樣一個，為了他，連命都毫不猶豫放棄的人。

被他弄丟了。

心底細細碎碎蔓延上來的痛苦，令歐陽先生幾乎無法忍受。

他靜靜閉上了眼，手裡緊緊捏著那張展開的紙，安靜得像是雕塑。

——割——

百里屠蘇默默站在霄媽和歐陽少恭兩人身後，有些猶疑：“先生……這樣……不會太過分嗎？”

歐陽少恭看著歐陽先生隱忍的痛苦看得十分開心，聞言詫異的挑了挑眉毛：“哦？如何過分了？”

“那個屠蘇明明……”百里屠蘇不知該如何去說。

霄媽不耐煩道：“你自己要求留下來不跟著寶寶去瓊華，就不要在那裡繼續瞎咋乎了。看戲懂不懂？”

百里屠蘇默默閉嘴。

他只是想表示一下，先生你坑別人的時候那麼開心他能理解，但現在坑另一個自己也這麼開心……他就真的無法理解了啊。

不過回想一下當初蓬萊上歐陽少恭被方蘭生捅腎的場景，百里屠蘇忽然又釋然了。

大概是師尊所說的抖M的病又犯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挖鼻，這次先生被坑只是闆闆的另類作死方式。

說過了這是歡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