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帝的寢殿裡有一處精妙的暗格機關,卻並非由擅長工匠技藝的玄武所制,而是睿智天成的陸長義為自己打造的秘密之所。
屏退了侍奉的宮人,陸長義開啟暗格,取出那年登基時所戴的天子十二旒冕冠。
流光四溢的冠武上嵌著兩樣奇特的物件——玄武的甲,和朱雀的羽。
不是仿品,不是人造物,而是真真正正從四方靈獸身上取得,臺輔們方能擁有的聖靈信物。
通明的燈火中,陸長義對鏡戴冠,繫上朱紘。
“那批火器要儘快出手,造像之事,亦不可懈怠。既然玄武的小姑娘已經被解決掉,接下來便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鏡中令人生畏的帝王喃喃自語。
“祁寧和青龍之鱗尚未有動靜,穆家那小兒卻親自將佳餚送於寡人嘴邊。那麼,就先從白虎之爪開始,朝獨屬於寡人的江山再邁進一步吧!”
振奮激昂之時,陸長義的腦海裡閃過一道凜然的倩影。
“等下一世,阿武就會明白了。”
他眼眸低垂,勸慰自己。
璟雲洗淨了身上的血跡和塵垢,從瀰漫著蒸汽的熱浴中緩緩站起身來。水珠順著他挺拔的身形滑落,勾勒出他肌理分明的輪廓,在他堅實的肌膚上,有幾道正在癒合中的新傷。
殿中侍女已提前將乾淨的衣衫備在邊上,一套極具蘭亞國特色的男式刺繡長衫配寬腰帶。但璟雲仍是換上了他慣常穿的青色錦衣與金邊護腕,拿上龍鱗青劍,心裡這才踏實了。
三個月前在荒漠客棧裡,眼角帶痣的美豔女子將他引進了無人的廂房。
“說吧,你有什麼關於義王的故事?”璟雲語氣略顯急躁,催促道。
“哦,那個不急,護使大人可以先聽一個關於我的故事?”
女子笑道,動作利落地將那些精緻的細辮甩至腦後,自顧自地斟滿一杯酒,甚至沒想著給璟雲也擺上只酒盞。
“啪——”地一聲,璟雲將龍鱗青劍拍到桌上。
“不要和我耍花招。”
“放心吧。”女子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緩緩舔去唇邊殘留的酒滴,帶著幾分挑釁笑道,“我名叫壬小婉,身上流淌著玄武嫡宗的血脈。尊貴的護使大人感受到我的誠意了嗎?”
璟雲眼中閃過轉瞬即逝的詫異,眸色凝成了警惕的冰劍。
“你在說謊。”
“你知道我沒有說謊。”小婉衝璟雲眨眼挑眉,戲謔道,“我能聽見你心中所想,青龍。”
“聽見?”璟雲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這便是邊塞女子擅長的雕蟲小技嗎?”
“哈哈哈哈哈!要是邊塞女子人人都會這招,還能被你們這群臭男人騙得找不到北?”小婉聳聳肩,“要不護使大人現在默想一句話,我來證明給你看。”
璟雲下意識地頓住了。
小婉噗嗤一聲,唇齒間蹦出兩個字眼。
“……”璟雲這才幡然醒悟,“你是……擁有覺醒之力的玄武?”
“沒錯,我和你一樣,是被靈獸所眷顧之人。”
小婉笑意粲然,開始同璟雲講述自己的身世。
二十三年前,璟雲尚未出世,慶國的靈帝也還不是陸長義,靈帝“良”從父親“明”那裡繼位也還未滿三年。
然而就在這三年不到的時間裡,朝堂之上政務積壓,民聲載道。
先靈帝的心思似乎沉溺於聲色犬馬之中,頻繁地大擺宮宴,極盡奢華之能事,完全疏於朝政。也有坊間流傳的宮闈秘事,說先靈帝生性暴戾,致使自己的靈妃,也就是武姬娘娘兩次流產,再也沒了生育的本領。
剛好遇到北方罕見雪災,彼時的玄武臺輔壬常青向中央辰陽請命,希望先靈帝能調撥人力物力前往北方賑災。
然而,壬常青十萬火急地上書三次都沒有迴音,卻得來了先靈帝要在慶國全境內開展大規模選秀,要納十二位后妃的訊息。
“對北方災情置若罔聞,卻還想著身下二兩肉的事情,這樣的陸家血脈,不要也罷!”
壬常青暴怒,決意奮起反抗,企圖以武力逼迫先靈帝取消選秀,將相關開支渡讓給北方,同時派發重金救災。
南珠朱雀和西涼白虎對此都沒有表態,只針對受災之事給予了玄武一定的捐助。
要違抗陸氏一族,並非易事。
果不其然,義王帶著青龍們攻陷了寒宵城。
而後,壬常青便帶著三個兒子前往辰陽伏法,先靈帝則被其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