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先帝之死與陸長義脫不了干係。
陸長義知曉的宮中密道不僅僅只有通往禁書房的那一條。他很早就發覺禁書房還有幾處神秘的暗門,藏得最為隱秘的那一扇,盡頭便是靈帝的寢宮。
想來,當年女帝央必定時常在夜深人靜之際,悄然從臥房溜出,避開宮人的耳目,前往她的禁忌寶庫。
於是乎,趁人不備時將研製好的毒藥偷偷塗抹於御榻軟枕之上,或將先帝專用的薰香悄無聲息地替換掉,對於陸長義而言,幾乎是易如反掌。
在離開辰陽遊歷前,陸長義甚至在深夜將綾羅紗帳拆下,與劇毒共蒸一宿,再悄然換回,以致於靈帝“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卻始終查不出病因。病體勉強支撐了幾年,直至病入膏肓、沉痾難起,終究等不到任何無謂的沖喜。
然而,負責替先帝制作防腐藥的祁文飛卻在屍身上發現了蛛絲馬跡。
靈帝“明”的遺體上散發出一絲微弱的異香,這香氣他在義王府也聞到了。
但陸長義心知靈力強大如祁文飛,也並未找到確鑿證據,因而並不打算承認。
“祁文飛,你何來妄言。”
“是不是妄言你心裡最清楚。”祁文飛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願再深究,“我再誠心誠意地告誡你一次,別再讓阿武替你承擔任何風險。”
“放心,只有阿武,我會永遠愛護她。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
陸長義攥緊拳頭,眸光閃動不止,但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
“那就好。”祁文飛恢復了往日裡清朗的笑顏,拍拍陸長義的肩,“阿義,如果你希望我站在你這邊,我便會來。”
在靈帝“良”的登基大典結束後的第二天,林蕙姬獨自一人去書房找到陸長義。
“姐姐身子已經恢復如初,我再待在王府裡不太合適,來謁見新帝的爹爹也住在朱雀官舍中。所以我想明日就搬去官舍,過陣子就隨爹爹回南珠州……阿義哥哥,我今天來,就是想同你說這事……”
蕙姬的聲音漸弱,她察覺到陸長義正抬頭望向她,眸光交匯時,對方眼底的暖色越來越濃,讓蕙姬不由得心尖發顫。
“僅此而已?”
“是的……”
“那麼,讓我來說。”陸長義起身朝她走去,直勾勾的眼神讓蕙姬無法挪開視線。
“阿義哥哥?”蕙姬輕呼。
“蕙姬,我問你,你可願嫁我為妻?”陸長義捅破了少女曖昧的心窗,直言不諱,“實話告訴我。”
“你這是在胡說些什麼呀!和你定下親事的是武姐姐……嗚嗚……”
蕙姬的唇瓣被含住了,有那麼一瞬,她能感覺到陸長義輕輕咬了下自己。
陸長義鬆開蕙姬,又一把將她橫抱起,目光似是著了火,聲音和呼吸都逼迫著。
“再問你一遍,假如我沒有與武姬定親,你可願嫁我?”
蕙姬嗚咽著,眼淚在眼眶中和心窩裡都淌溼了一片。
“願意。”
夜闌時,鮫綃帳,微微搖。
陸長義身下的人兒嬌媚無比,他卻只願看她的眼睛,那雙與武姬的明媚笑眼如出一轍的眸。
次日,陸長義安撫好蕙姬後,便進宮面聖。
“你想讓寡人收回先帝之命,改立林蕙姬為義王妃?!”
雖然已近晌午,慶國的帝王陸長良卻剛出寢,正呵欠連連時被陸長義的要求給嚇了一跳,此刻滿臉都寫著不可思議。
“正是此意。”陸長義平靜回答。
“寡人為何要答應你?”陸長良質疑。
“今年冕河夏汛期的疏堵費記到義王府賬上。”陸長義提出條件。
“還有呢?”陸長良追問。
“我會出資讓北方玄武送十匹百岔鐵蹄馬來。”陸長義繼續說。
“寡人聽說東海有一鳳凰島,島上住著一群會說話的人面猴,性狡難以捕獲。你婚儀後,替寡人去一趟,最好能帶一隻回來。”
陸長義稍作猶豫,最終還是答應了。
“……可以。”
前往鳳凰島的海路兇險,時常有奇異的暗流湧動,將路過的船隻捲入海底。即便能夠安全抵達鳳凰島,那所謂的人面猴……也可能未必是真的猴。陸長良不過就是想將陸長義置於非死即傷的險境裡去,而已。
“哈哈哈哈哈,竟然願意為愛獻身,真不愧是六指義王,奇人哉!奇人哉!”
陸長良笑得前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