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雲兒時被祁臺輔帶去東蒼後，陸長義就再也沒見過他，即便是四年前璟雲因待罪之身被幽禁於辰陽將近三個月，陸長義也未曾召他上殿辯解。

然而，陸長義對那張與祁文飛酷肖的俊逸面容心生厭惡，而那雙清澈坦蕩、炯炯有神的眼眸，更是令他想起了祁紅玉那能洞悉人心的目光，愈發激起他的憎恨。越是恨，他越是一眼便認出，蒼陽侯正是祁文飛與祁紅玉之子。

“你可是青龍的祁璟雲？”

御座之上，傳來了一句冷若冰霜的質問。

“蒙蘭亞王厚愛，如今在下也是蘭亞蒼陽之主。”

“寡人記得你在西關縣任邊護使，為何又成了蒼陽侯？”

穆臺輔行事素來謹慎，未曾將璟雲失蹤一事上報靈帝。

“蘭亞國遭叛賊之亂時，臣女流落至西關，幸得蒼陽侯出手相助，方得以安然無恙地來到辰陽宮中面聖。”小婉以細細軟軟的聲音，用西語替璟雲解圍，“因此，這小小的爵位，不過是蘭亞國的一點微末心意。”

言畢，小婉向璟雲投去一個媚眼。意思是，你瞧我的裝腔作勢演得如何？

假裝不通慶國語言，用與平日裡性格迥異的語調說話，這是玲瓏事先策劃好的——總之，蘭亞國的長公主必須要與原本的壬小婉完完全全是兩個人。

璟雲無奈地回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眼神。

陸長義也懂西語，見二人眉來眼去，竟會錯了意，冷哼一聲以西語嘲諷道。

“寡人未料到蒼陽侯與你那擅長引蝶的父親一樣，著實受女子青睞。”

連小婉都察覺到了那露骨言辭背後的濃濃妒意。璟雲更是怒不可遏，若非覲見之時龍鱗青劍不得攜入內殿，他恐怕早已拔劍相向。

但璟雲強抑胸中的怒焰，從容取出一卷燙金的冊子，行了一禮恭敬道。

“此次與蘭亞長公主一同入宮覲見，正是為了向陛下闡明此行之目的，願以蒼陽之名，成為慶國與西域蘭亞結緣的橋樑，締結永世之好，並代表蘭亞國王獻上禮單。”

“為寡人誦讀。”

陸長義面無表情地挪開視線，翻閱起手邊的其他奏摺來。

“蘭亞王擬每年向神州之主呈獻玉器兩百件，紅銅一千斤，各種香精八十斤，珍禽異獸五十對。謹向陸氏帝王陳情，伏乞陛下恩准開闢慶與蘭亞之貿易惠優通途，以期促進東西往來之盛世。”

“準。”

陸長義的回答毫不猶豫，他依然專注於手中的事務，未曾抬首。對於此刻的他而言，慶國與他國的交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貢禮已在途中，不久將抵達辰陽。”

璟雲將禮單高舉過頂。

“甚好，禮單交由內務府處置。”陸長義故意放慢了語速，轉而用西語對小婉說道，“蘭亞的婉蒂公主，從你的母國至辰陽路途遙迢，不妨多逗留數日，參加下月的秋獵。蒼陽侯，哦不，祁璟雲，你也一同出席。”

漫不經心卻不容拒絕的口吻，鷹一般的眼睛未抬眸看他們一眼。

十足的傲慢，溢於言表。

殿裡的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儘管他們擁有青龍的敏銳嗅覺和玄武的超凡聽覺，但璟雲和小婉仍舊無法洞察陸長義的真實意圖。

因為，覺醒之力無法作用於靈帝寶座上那人，正是四方靈獸為陸慶之所臣服的明證。

“所以，除了明白陸長義看璟雲不爽之外，我們並無其他收穫。”

離宮後，小婉聳聳肩，對玲瓏如是說。

“沒關係，我們採取守勢，穩住陣腳即可。”

“哼，到頭來，還不是讓我養父平白無故地奉上那麼多寶貝。”

小婉的語調中帶著明顯的不滿。

“主導西域貿易的是穆臺輔，而慶國最大的供貨商是南珠人。”玲瓏輕輕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讓蘭亞吃虧的。”

“這還差不多。”小婉打了個哈欠，“今早起得太早，臉上又塗了這麼厚的一層胭脂水粉，我得趕緊回去清洗掉，不然快長出痦子來咯。回頭見！”

話音未落，小婉便一溜煙跑沒影了。

“寶珠還在官舍等著我回去敲經絡呢，玲瓏你和師父在外面吃好喝好再回來吧！唔……不回來也沒關係哈！”

汪汪隊也迅速跟上，匆匆丟下另外兩人。

璟雲扶額。

而玲瓏卻笑得燦爛。

“不是蒼陽侯說今天事畢要帶我去看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