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會那日,寶珠替玲瓏選了身簡單但別緻的衣衫,還配了條玉髓壓襟,好在宴席上突顯佩戴之人的不同尋常。寶珠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剛從首飾盒裡選了七彩銀簪要插上,卻被玲瓏伸手摁下。
“別選這支。”
“為什麼,我覺得這支銀簪可襯二小姐了。”寶珠歪著腦袋不解道。
“是璟雲送我的。”玲瓏淡淡回答。
寶珠挑了挑眉,趕忙把二小姐的寶貝放了回去。
玲瓏三人如約抵達冕河碼頭時,風竹太子已經在那裡滿臉堆笑地等著了。侍衛無言低調地站在兩三丈外,仍是緊緊盯著玲瓏和璟雲。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孤可是盼了有三十秋才得以和美麗的朱雀小姐再會呢。”風竹太子這話是說給玲瓏聽的,眼裡的笑意卻投向了璟雲。
看到璟雲眉頭已經簇成了一團,寶珠在心裡鼓起掌來。
玲瓏知曉太子殿下此次的宴會算得上是正式的場合,不好發作,也端起笑容回禮道:“承蒙殿下好意,方能一睹如此稀罕的豪華樓船。”
此刻冕河上正泊著兩艘船體寬大的巨物,船板寬敞,首尾相翹,船艙內外燈火明亮,裝飾得如水上宮殿一般。玲瓏猜想,這兩艘樓船應當是沿著連線辰陽和東蒼的水域,一路航行到冕河之上的。因為只有毗鄰東海的東蒼,才可能擁有如此宏偉的水上造物。
“朱雀小姐嘴兒真甜,可惜今晚孤要招待的客人太多了,無法抽身陪伴玲瓏小姐左右。”風竹太子擺出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
璟雲眉眼冷了幾分,道:“殿下這是何意,是要將我們丟在河面上?”
“哪有哪有,孤怎會如此無情。”風竹哈哈大笑,指了指身後的兩艘大船,道,“孤一會要去左邊這艘應酬那些達官貴人們,你們也不方便去嘛。右邊那艘是孤特地給你們包下的,就由……”
“就由我來招待你們。”清冽的女聲在眾人耳邊響起,身著絳紅袍服,黑睫紅唇的男裝麗人正笑意粲然地朝他們走來,身後還跟著前幾日招待他們用膳的幻婆婆,“璟雲,好久不見。”
“武姬娘娘?”璟雲驚詫地瞪大了雙眼,他根本沒有料想到,風竹太子所說的友人竟然是這位與自己相熟的大人物。
“哦哦,看樣子一眼就認出來了嘛。行了,把你們交給夫人孤就安心了。無言,我們走。”風竹太子擺擺手,朝另一艘樓船走去。無言應聲點頭,沉默地跟上。
果然這個奇怪的侍衛不願言語半個字,在淨山屯時也從未聽見過他的說話聲。玲瓏心中暗暗猜疑,但眼下更讓她感到驚愕的是,那位傳說中的武姬娘娘正溫柔地輕笑著,向自己伸出手來。
“玲瓏,我終於見到你了。”
這位武姬娘娘是何許人也,玲瓏並非不知曉。娘娘原名林武姬,朱雀人士,乃是雨琴夫人的外祖父的侄孫女,雖然血緣關係較遠,但和雨琴夫人以及紅玉將軍夫婦是極為親密的兒時玩伴,玲瓏也曾聽孃親提起過這位“姨母”。而林武姬有一個更為複雜顯赫的身份——她是現靈妃的親姐姐,更是先靈帝“良”的遺孀。
此外,武姬娘娘身上另有一件事讓玲瓏尤為在意,因為林武姬與林玲瓏一樣,皆為白子。
巨大的宮殿隨著微風盪漾,穩穩地駛向冕河中央。
武姬娘娘吩咐樓船上的樂師舞女接著奏樂接著舞,卻將玲瓏幾人帶離了喧鬧聲,蜿蜒登上了船艙的二層廂房,讓幾名親信在外守著,裡間只剩玲瓏三人,以及武姬娘娘與幻婆婆。
“還是此處說話方便,酒菜也都齊備著。”武姬娘娘激動地拉過玲瓏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又招呼璟雲在另一邊坐下,“紅玉和文飛的兒子,雨琴和阿忠的女兒,雖然我與舊友們多年沒見……或是見不著面了……但你倆能來,我真的很高興。”
“娘娘,您是特地出宮來見我們……的?”璟雲的說話聲有些發緊。
兒時在辰陽,風竹太子常常會瞞著陳太傅,拉著璟雲躲到樹上去偷看“靈帝金屋藏嬌的美人兒”,而那人卻是位俊逸無瑕的“男子”,一度讓風竹太子對自己的父皇產生了懷疑。沒幾回,風竹和璟雲就被“男子”抓了現行。“男子”並未勃然大怒,只是要求他倆每日來院落裡澆花剪枝,以示懲戒。相處久了,他們才發現這位並非“男子”,而是隱居在深宮中,不再過問朝堂之事的上一任靈妃。武姬娘娘和先靈帝膝下並無子嗣,便格外疼愛風竹和璟雲,日日備好了糕點瓜果,那兩個小鬼頭打鬧完了就會來她處討一口好吃的。比起生母靈妃,風竹太子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