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婆婆並未回應寶珠的疑惑,繼續娓娓道來:“總而言之,母子蠱屬於煉製要求極高的蠱,《毒物本經》中關於引餌的描述也是少了一樣。”
“陰陽之物都還不夠?”
璟雲一想到這引餌指的是人體的哪部分,心中即刻泛起一陣厭惡。
“不育的夫妻本就陰陽不平衡,需要極致的氣運將之調和。”戈雅婆婆沉聲道,“而天生異相之人往往被認為是氣運極盛,才使得他們能夠在天地間獨樹一幟。在蘭亞國,亦有不育的夫妻專門向異瞳重耳者求血飲之。所以這母子蠱的引餌除了陰陽之物以外,通常還需加入異人之血混合而成。”
那麼,六指的帝王之血,也可作為母子蠱的引餌……玲瓏的心跳得幾乎要躍出胸膛。
“婆婆,陸長義知道這些嗎?”小婉接下話茬。
“他知道。”
玲瓏眼中閃過一絲了悟。
“璟雲,我們可能就快摸索到肆靈會事件真相中的真相了……讓我,好好捋一下。”
“沒關係的玲瓏,我相信你的判斷。”
璟雲見玲瓏緊張到寒戰不止,便悄悄坐近了些,用掌心覆住她的手背,手指與手指溫柔摩挲著。
“嗯……如果靈帝通曉母子蠱的奧秘,並且具備所需引餌的條件,那麼需要母子蠱的人自然會求他相助。記得當年,慶國的四方之地有一對夫婦對延續血脈的渴望異常強烈,甚至可能為了這個願望不惜一切代價……這對夫婦,璟雲你也熟悉。”
“我的舅公舅母,已故祁臺輔夫婦。”璟雲的嗓音如冰碰壁,“他們曾因為膝下無子而將我接回東蒼撫養,後來有了祁寧,便又遣我回京。”
然而,祁寧自幼體弱多病,在鬼門關徘徊了許多回,幸得文飛將軍悉心調配的藥方,以及不惜重金購買的珍貴藥材,才勉強保住了性命。如今祁寧雖被接進辰陽宮中照料,但身體依舊羸弱,每日需得灌下好幾副猛藥。
這些乃是眾人皆知的靈族軼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祁寧出生之前,祁臺輔夫婦確實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恐怕他們再也經不起骨肉離世之痛。”玲瓏又道,“因而我猜測,祁臺輔夫婦有意再添一丁,以防長子不測。”
“這麼說來,他們極有可能找到了陸長義,要他的血作為引餌,並在四年前的肆靈會上得到了母子蠱?”
小婉也漸漸釐清了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還有一件事不知是否與此有關……我依稀記得,在祁寧出生的前一年,舅公舅母的確在辰陽逗留了將近一個月。那時我尚有繼承之義,凡事舅公都會將我帶在身邊,唯獨那一個月,他讓我獨自留在東蒼,這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璟雲又提供了一個關鍵的時間線索。
玲瓏沉思片刻,緩緩開口。
“也許,祁寧本身就是母子蠱所造就的存在?”
武姬娘娘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玲瓏,休得妄言!”
玲瓏依舊語調平和,不卑不亢地嚴詞詰問。
“娘娘,我所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一對十幾年未能生育健康子嗣的夫婦,精通蠱術,突然的上京之行,祁寧的意外降生,以及他那虛弱的體質,您真的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嗎?”
在一片寂靜之中,璟雲冷冷一笑。
“為了阻止臺輔之位落入親外甥手中,他們竟然連死都不怕,舅公舅母還真是煞費苦心。”
在場的眾人裡,唯有璟雲真心實意地支援了玲瓏的大膽推測。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對玲瓏有著無條件的信任,更因為璟雲是唯一一個在祁臺輔身邊,如同局外人般被“豢養”了三年之久的人。
“先不管祁寧是不是蠱毒之子,至少四年前的肆靈會,萬里挑一的青龍臺輔是為了再得一子,心甘情願地飲下了母子蠱而喪命——這個假設如果成立,那麼孤那異人異相的父皇可就脫不了干係嘍。”
風竹太子言語輕飄飄的,彷彿身為東宮的儲君便可將這一切置之度外。
“母子蠱並不會即刻導致死亡。”戈雅婆婆提出質疑。
“只需在蠱中加入其它毒物即可。”璟雲回答。
小婉閉目將眾人的心聲聽了個遍,懶洋洋道。
“各位信或不信,猜測與質疑,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陸長義心思縝密,他所掌握的資訊比我們加起來的還要多。玲瓏,你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同大家講嗎?”
玲瓏輕輕頷首,請戈雅婆婆將那隻精緻的金甲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