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大儒,站起者已十之八九。
此時最震驚之人並不是那袁逢,而是袁紹!
他不惜提前結束服喪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來收攏今文經世家的人心。
他在府邸時為什麼喜形於色,志得意滿?
因為他以為他已經做到了,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太學論經,不過是他擴大戰果,繼續收攏人心罷了。
但是,但是啊!
楊明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同時收攏古、今文弟子,不,是大儒的心!
這太可怕了。
這不是他袁本初粗心大意,而是根本就想不到。
誰能想到爭論了兩百多年的經學之爭,會在楊明手上終結?
別說是他,就連生他的,狡猾到如狐狸一般的那個叔父都不曾想到過。
看看此時端坐在堂上,同樣目瞪口呆,一言不發的天子吧。
據說曹節本不想讓楊明參與其中,是劉宏力主把楊明拉了進來。
劉宏,此時是真的有點懵。
此時東觀內發生的事情,已經超乎了他的認識。
這就好比戰國之時,有人告訴他有人能一統六國。
而且最為要命的是,他這個裁判似乎已無決斷權利!
因為古、今文二家握手言和,此時他手中所有有爭議之處已不再。
既已不再,又何須決斷?
劉宏的身後,曹節臉上也是極為難看。
他同樣未曾想到楊明還能如此行事,但如果當初把楊明拒之門外,即便楊明有能力也無法辦到。
但可惜,能最終做決斷之人不是他而是劉宏。
而且此時他越發感覺楊明的可怕,也越發確定趙忠之死便是楊明所為。
如今楊明一統經學,先前對他的那些漫罵與質疑,今日之後會加倍成為他的聲望。
今日之後,楊明不再是士人新秀,也不再是士人翹楚,假以時日,他會是下一個陳蕃、竇武。
不,比那二人還要更加可怕。
陳蕃和竇武何時有過誅殺王甫那樣的魄力?
這樣的人,若是有一天身居高位,便是他們宦官的末日。
時間在流逝,即便是袁逢此時也已坐不住,跟著站起身來。
他或許心中不願,但若他此時不站起,那便是與士人決裂。
袁氏再大,也只是世家大族之一,離開了士人這個團體,便什麼也不是。
所以到最後,東觀內所有人都已站起,且目光均望向劉宏。
劉宏懊惱、氣憤,但又無奈。
天子,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肆意妄為的。
若是可以,還要什麼帝王之術,還要什麼權衡,還要什麼宦官為四肢。
雖是無奈,但他也只能站起身來,望著眾人道:“既如此,那便依楊明所言,蔡邕記錄,今日所論定為《太學通義》,昭告天下。”
言罷,劉宏甩袖離去。
眾人恭送劉宏。
袁紹此時的心情也好轉許多。
楊明確實做到了不可思議甚至不可能之事,但那又如何呢?
他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天子。
得罪天子之人,能有何好下場?
想到此處,他或許該去學習一下何為鄭學。
他或許不是意識到鄭學可以統一經學之人,但是他可以做下一個。
他袁本初最大的本事並不是謀劃,而是隱忍,是養望。
這天下沒有第二個能如他這般服喪五年之人,一時得失並不意味著最終勝敗。
留給他的時間,仍有很多。
劉宏離去,眾多士人也都準備起身離去,他們要把太學論經的結果去告訴各自的家族,也去告訴身邊計程車人,今日的他們,是經歷了何等不可思議之事。
但是在離開之前,先從盧植開始,眾多經學弟子全都向楊明行禮後再離去。
就如同楊明今日所做到的事一樣,古、今文經弟子向同一個士人行禮,也是古往今來第一次。
直到最後,楊賜才上來。
他並未說話,只是用一手握著楊明的手,然後用另外一隻手輕拍楊明的手背。
最後,他拉著楊明一起往外走。
楊明並未抗拒,雖然楊賜未說,但他知道楊賜是用這樣的方式宣告楊氏對他的支援。
這或許並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