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的看了莫青宮一眼,冷漠地說道。
莫青宮只是輕咳了一聲,排解著心中的不舒服和不快,然而牆角那條掛著的身影聽到“數月”這樣的字句,卻是發出了一陣比鬼哭還要難聽的微弱嘶嚎聲。
灰袍官員自然便是掌管大浮水牢的申玄。
他如若無聞般看著莫青宮,接著說道:“在你們神都監看來那酒鋪少年沒有疑問,但在我看來,卻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莫青宮的面容驟寒,道:“什麼意思?”
“夜司首誅殺趙逆的時候他在,幫助王太虛站穩腳跟,進入白羊洞之後半日通玄,接下來修為一飛沖天,這樣三名修行者去刺殺他,他都沒有死,而且一起手便被他殺了一個。這些對於尋常人而言都不可能。”灰袍官員看著莫青宮,面無表情地說道:“太多的巧合有問題,太多的不可能全部發生在一個人身上,也同樣有問題。”
“不要和我說你們神都監已經徹查過,也不要和我說方繡幕覺得他沒問題。”
他沉下眼瞼,開始流露出連莫青宮都覺得心顫的寒意,“我大浮水牢辦案,各司職都必須配合,你應該明白我有許多你們沒有的手段,只有我看過覺得沒有問題,我才會覺得真的沒有問題。”
第六十二章 蕭索
丁寧和張儀、沈奕交待了數句,然後走上了灰色的,似乎散發著黴塵氣息的馬車。
老馬識途,根本不需要人驅趕,兩匹老馬拖著馬車,不緊不慢的在長陵的街巷中開始穿行。
車廂裡血一背對著丁寧而坐。
丁寧看清了他發青的頭皮上的刺青,那刺的應該是地藏菩薩,左手持寶珠,右手持錫杖,盤坐在蓮臺之上。整個刺青是彩色的,色彩繽紛,地藏菩薩的面容慈祥悲憫,然而這樣的色彩和悲憫和血一身上的氣息極度相沖,看起來卻是更加令人不舒服。
這輛馬車的車簾並不密封,隨著馬車的顛簸,車簾擺動,透入不少寒意進來。
坐在車廂最裡的丁寧將領口收得緊了些,透過擺動的車簾產生的縫隙看著那兩匹棕色老馬,沒話找話道:“這兩匹老馬倒是聽話。”
盤坐在他身前的血一冷漠地說道:“不聽話的都已經宰了,宰得多了,總會有些聽話的留下來。牲畜其實比人好管教得多,對於牲畜而言,死亡是最大的恐懼,但人不一樣,有些人可以不要命的去做一些他們認為值得的事情。”
丁寧面色沒有什麼改變,卻是讓自己的心跳在此刻變得略微快了一些,他接著說道:“我之前和大人沒有任何的交集,不知大人為什麼一開始會出言提醒我。”
血一沒有轉身,只是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有什麼幻想,只是隨口教訓一下。畢竟每個長陵的年輕修行者都是大秦王朝的寶貴財富。”
丁寧沉默下來,不再說什麼話。
血一也是一句話都不說,任憑老馬拖車前行。
車行半日,終於駛入長陵郊野,進入那片死寂的胡楊林。
在接近那片沿著河邊建造的低矮石房時,血一才再度開口,說道:“等下進入牢裡,你要跟著我的腳步走,如果走錯一步,你就有可能會死。”
丁寧面色微凝,但依舊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清楚了。
血一輕輕冷笑了一聲,身上氣息只是稍露,兩頭已然十分疲憊的老馬卻驟然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開始揚蹄狂奔起來。
只是片刻時光,便穿過了數百丈的平地,正對著一間看上去連門都沒有的石房,看上去便要硬生生撞在石牆上,肝腦塗地。
然而那片石牆在馬車帶起的狂風前,卻是驟然光影扭動,變成一片重疊虛影。
狂奔的馬車穿牆而過,驟然陷入濃厚的陰寒之中,兩側光線迅速黯淡,馬蹄下水聲不斷飛濺,這面只是元氣凝成的虛影石牆之後,竟然是一片平坦的通道,只是兩側石壁都沒有開什麼窗,漆黑一片,而且道路上,有一層至少兩尺足有深的積水。
這是水影道,進入大浮水牢的唯一通道。
淺淺的水層之下,至少佈置著五種強大的法陣,而此時丁寧念力掃過,這水層之下的殺意已然遠不止五種。
感覺著這並未凍結的水中蘊含著的比寒冰還要冷的冷意,想到被關押在這水牢最深處的那人始終身處這樣寒冷刺骨的水中,丁寧便不再刻意的控制著自己的心跳和氣血流動,任憑自己的身體微微的震顫起來。
嘩啦一聲,一片水流濺落地面。
馬車終於駛上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