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抵擋的小劍。
無數密集的雨線刺入青色瀑布般倒卷的溪流之中,衝出一條條筆直的白線。
鋒銳的劍意撞擊在青色溪流中密密麻麻的小卵石上,不斷的爆開更為細微的白花。
每一顆細小卵石都有水中磐石不可動搖之意,沉穩而堅持,然而這些雨線卻畢竟太長,後勁卻更為持久。
只是片刻晨光,但其中相持卻已如水滴穿石的意境。
無數顆青色小卵石爆裂開來。
往上倒卷的溪流也徹底崩碎,散開。
曾庭安手中的無鋒玄鐵劍還在茫然無力的往上揮著,但無數的雨滴已然落在了他的劍上,落在了他的身上。
張儀已然收劍,他身上散發的所有氣息收斂。
然而這些雨滴餘勢未消,衝打在無鋒鐵劍上,發出了密集的當當聲。
曾庭安的身體上也有無數噗噗的聲音響起。
密集的衝擊裡使得他無法站得住,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衣衫被刺出了無數小洞,身體肌膚上出現了無數細小血痕。
雨水順著他的肌膚流淌,他身上破碎的衣服溼透,披散的頭髮也在滴水,身體開始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寒冷而驚恐。
“這怎麼可能,這到底是什麼劍勢?”他無力的抬著頭看著張儀,蒼白的雙唇翕動著問道。
第六十一章 來自水牢的懷疑
張儀有些歉然和為難的看著跌坐在雨水中失魂落魄的曾庭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這悟自寫意殘卷的一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這一劍叫做‘朝雨浥輕塵’。”丁寧的聲音在此刻響起。
曾庭安的身體一震,在丁寧平靜的聲音裡,他看到這條街巷所有屋瓦上,道邊枯枝上,石道的縫隙裡,所有的灰塵被沖刷一空,到處煥然如新。
張儀再度歉然的對著曾庭安頷首,然後有些緊張的看著丁寧,問道:“丁寧師弟,我這一劍施展得如何?”
丁寧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感慨地說道:“極好。”
無盡高空落雨成線,溼意積為劍意,這本身就雷霆萬鈞,殺意淋漓的一劍,若是換了丁寧來施展,這一條長巷裡的很多東西恐怕都要盡成齏粉。
張儀溫和仁厚,這樣的一劍在他的手中卻是收斂了許多殺意,以至於外圍的雨線如春雨洗塵般柔和,然而這樣的改變,卻也產生了讓丁寧都未曾料想的變化,在高空聚集的天地元氣不隨著那些殺意傾斜,卻自然在他劍意所指的地方注入,所以這一劍雖然依舊過於優柔,劍意無法淋漓盡致,然而籠罩曾庭安的那些雨線,卻也平添了更快的速度和洞穿力。
所以相同的劍和劍式,在不同的人手中,卻是有著不同的展現。
聽到丁寧的誇獎,張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意。
雖然丁寧是他的師弟,但這些時日好像對他的要求比薛忘虛對他的要求還嚴苛一些,而且這一道劍意本身是在丁寧的提醒之下才悟得,至少在這一劍上,丁寧便是他心目中的師長,第一次正式對敵動用,自然希望得到師長的認可。
沈奕撐著一柄大傘,擋在薛忘虛的頭頂上方,飛濺向薛忘虛的水珠都被擋住,此刻順著傘面流淌下來。
此時他才徹底醒悟為什麼丁寧一開始就要讓他準備雨傘,卻沒有察覺自己的大半邊衣衫已經被濺溼。
看著周圍一塵不染的街巷,看著面露輕鬆笑意的張儀,看著為了幫自己擋飛濺的水珠而半邊衣衫盡溼的沈奕,薛忘虛滿意的笑了起來,也道:“極好。”
張儀便是希望薛忘虛高興,此時聽到薛忘虛的誇獎,他便是真正的高興起來,臉上都似乎在發光。
“你也會這樣的劍式?”曾庭安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他面容極其蒼白的看著丁寧,問道。
雖然不知道張儀領悟這一劍的過程,但張儀方才問丁寧的神態,卻已經讓他隱然感覺到很多東西。
丁寧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有修這樣的劍式,但是我修的比這威力更大。”
張儀生怕曾庭安還不死心,馬上急切地說道:“我丁寧師弟所言非虛,若是你和他交手,恐怕受傷會極重。”
“原來你不是膽怯,真是有必勝的自信。”曾庭安神情變幻不停,說了這一句,便轉身走向馬車,但在走上馬車前,他卻是又輕聲的說了一句,道:“但即便你有絕對自信勝我也沒有用,還有人會來找你……我知道有人根本不想讓你有機會參加岷山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