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手上沒有拿著元寶,只拿著酒葫蘆,是不是今天他不想殺人?
他真的如傳說中那樣恐怖嗎?藏花覺得不像,他那不笑也似笑的臉,雖然醜了點,但醜得可愛,醜得不令人討厭,醜得令入覺得好玩。
藏花正準備帶著酒過去跟這個“好玩”的黃少爺,好好喝上幾杯,突然感到一般迫人的殺氣發自對街。
對街也有棵樹,樹下也有人。
四個人。
一個在喝酒,兩個在下棋,還有一個白衣少年在用一柄小刀修指甲。
這少年的臉色看來就像是他的刀,白裡透青,青得可怕。
下棋的兩個人,有個是和尚,眉毛雖已發白,臉色卻紅潤如嬰兒,另外一個人青衣白襪,裝束簡樸,手上戴著一枚斑指,卻是價值連城的白漢玉。
藏花的瞳孔突然收縮,嬌嫩的臉上突然泛起異樣的嫣紅。
固為剛才低著頭喝酒的人,此刻正慢慢地抬起臉。
“最近生意怎麼樣?”藏花問道。
“還過得去,無論什麼時候,總有些愚夫愚婦來上香進油的。”白眉和尚說:“何況每年的春秋佳日,都正好是我們這行的旺季。”
他說話的口氣居然也好像真的是個大老闆了。
“大老闆本來是無趣的多。”藏花笑得很愉快。”想不到你這位大老闆競如此有趣。”
“我本就叫有趣。”白眉和尚笑得也很愉快。
“有趣?”藏花的笑彷彿忽然變得有些勉強。”大老闆你貴姓?”
“我姓梅。”
“梅,梅有趣?”
“是的。”
藏花忽然笑不出了。她知道這個人。
二十年前,他已是少林寺的四大護法之一,為人言行有點瘋瘋癲癲,而且野心甚大。
當時少林主持“問心”大師,早已看出他的意圖,卻無法證明。
梅有趣就像保壘深閨裡的淑女般,不要說是接近,就連看都困難。
但淑女總有變成婦人的一天。有一次他終於掉進問心大師的陷阱,終於被逐出少林寺大門。
藏花盯著梅有趣,連一剎那部不敢放鬆。
誰知他卻又轉過頭,“叼…的一聲,手指上拈著的棋子已落在棋盤上。
棋子剛落下,他就拂袖擾亂了棋局,嘆了口氣:“我輸。
“這一盤只不過是被人分了心而已,怎能算輸?”青衣白襪的中年人說。
“一著下惜,滿盤皆輸,怎能不算輸?”梅有趣說。
“對,何況下棋正如學劍,本該心無二用,若是被人分了心,怎麼能成為高手。”賣胭脂的中年人說。
“幸好大師下棋時雖易被分心,但在手持降龍五梅槍時卻總是一心一意的。”青衣白襪中年人笑著說。
藏花轉望青衣白襪中年人,臉上又露出種奇異的表情。
“貴姓李?”
“木子李。”青衣白襪中年人說。
“李棋童?”藏花輕聲問道。
“世事如棋,人又如何?”李棋童嘆口氣。”只不過是棋童而已。”
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很平凡的人,競是近百年來武林最神秘最高價的殺手。
他或許沒有梅有趣有名,卻不會比他仁慈。
——殺手本就是過著默默無聞的日子。
只要價錢出得對,沒有他殺不死的人。
據說他殺“閃電刀”陳明時,足足殺了七年六個月又過三天。
一次不成再一次,不成再一次,一直到殺死為止,他殺閃電刀陳明一共殺了二十五次。
像這樣有“恆心”的人,世上還有誰他殺不死?
藏花雖然還在笑,但心裡卻如熱鍋上的螞蟻。看來青龍會這次是下足了本錢。
藏花只不過是受人之託將鍾毀滅帶出“地牢”而已,對於那又美麗又神秘的傳說和朝廷”秘密”一點鳥關係都沒有。
為什麼會令青龍會花那麼大的精神來對付她?
“前天你們既然殺了鍾毀滅,就能殺我。”藏花問賣胭脂中年人:“為何留到今日?”
“那天的行動本來就是要殺你和鍾毀滅。”中年人淡淡地說:“可是我們忽然不敢了。”
“為什麼?”
“因為要殺你,我們就都得死。”
“你們都會死?”藏花眼睛睜得大大。”我有這麼大本事嗎?”
“你沒有,他有。”中年人望向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