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向為天官所管,怎會落入妖魔手中?況且我聽聞三界神鼎乃是天生神器,非有大神通大力量者,根本不能驅動此鼎……那麼……便不是她了……”
三郎聽在耳中,奇道:“大司命所言誰人?”
林寧抬起頭來,正容道:“此處非說話之所,阿紫姑娘方才被你施以丹藥培補元氣,只怕也要好好休息才是。九嶷乃是林某鄉里,不如各位先到神廟休息,再從長計議如何?”他望了一眼敖真,道:“況且我神廟有道祖法術結界相護,尋常人根本不能在峰頂施展法力,也頗為安全。”
眾人皆無異議,當下各自駕雲飛起,直奔九嶷而去。
凌空飛走的一瞬間,我忍不住回首望去,但見三郎從石上抱起阿紫,伸手掠去她鬢邊一縷亂髮,凝視她的眼神之中,竟含有幾分極其溫柔的憐愛之意。
我心中劇震,酸澀難當,當下衣袖一揮,當先飛向峰頂而去。
神廟偏殿。
沉睡之中的阿紫早被送往客舍休養,迦兒更是親自前往照顧。看她此時溫柔如水的模樣,宛然是個周到細緻的年輕女子,任誰都不會將其與冷厲妖異的蛇妖聯絡在一起。
入座奉茶之後,敖真再談起四海龍王無故失蹤之事,林寧方嘆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二位,東海龍王的魂魄元神,此時已然有了下落。”他一指我頸上寶珠,道:“東海龍王並非為人攝去魂魄,倒是他自逼魂魄離體,藏入了我神廟至寶清淨寶珠之中……說起來,這顆清淨寶珠,本來倒是你們龍宮寶物,據說四海各有一顆。這東海的清淨寶珠,於許多年前被東海龍王贈給了我們宗主。如今,倒也算得上物歸原主了。”
三郎與敖真都非愚笨之人,不禁大為愕然,齊齊向我頸上望了過來。我伸手握住寶珠,想起父王魂魄便在寶珠之中,心中湧起一股溫暖親切之意,低首道:“不錯。我父王與神廟宗主世代交好,此次他早已預知大變,故此以退為進,先發制人,將魂魄元神投入九嶷清淨寶珠之中,託大司命將其轉交於我。”
敖真鬆了一口氣,道:“如此甚好,東海伯父智勇雙全,若他自珠中復元,我們可就不用發愁了。”
三郎正色道:“萬萬不可!”林寧也道:“少君所言極是,清淨寶珠之中的元神,只不過是處於沉睡之態罷了。東海龍王若想恢復神通,必然要趕回東海,重入存於那裡的肉身之中方可。然而一來此去茫茫,難保不出意外;二來三海龍王皆不知所蹤,若東海龍王復元本身,難保不遭人暗算,重蹈眾王覆轍。而十七公主,”他望了我一眼,淡淡道:“十七公主今日大顯神威,看得出功力高於往日;世間相傳,皆言十七公主乃水族聖女秋水姬轉生,料想是被封存於記憶中的功力已然恢復大半,要護得寶珠安危,想必亦並非難事。”
敖真愁眉苦臉道:“然則以後該當如何?”
我站起身來,冷冷道:“龍王相繼失蹤,乃是早有人預謀在先,便如國手布棋一般,步步逼了上來。先以龍王失蹤擾亂四海,再放出招魂之說,誘使眾位表哥離開龍宮,前來三湘九嶷之地。而三位表哥緣何會在血盆洞中遇伏?早已禁足的血盆洞又緣何會出現妖魔蹤跡?據敖瑩想來,那攝走龍神之人既是處心積慮,將各位誘入這九嶷之地,不過是因為此血盆洞中妖氣瘴霧,能夠限制仙氣法力罷了。龍神並非小神散仙,法力非同尋常,除非是血盆洞這樣天生的妖魔之穴,否則只怕也難以囚禁眾龍神。
若是我們再入血盆洞中一探,可不就什麼都明白了麼?”
三郎眼中亮光一閃,喝道:“不錯!十七所言極是。”他微笑看我,聲音不覺低了下來:“十七,經過了這些事,你倒好象長大了一般呢。”
我淡淡一笑,卻不再答言。
雲氣繚繞,山色青翠。
我立於殿前石臺邊的闌干之旁,眺望遠處無盡雲海,不由得又摸了摸頸上銀鏈繫著的寶珠。
三郎悄然出現在我的身側,柔聲叫道:“十七。”
我轉過頭來看他,淡淡的雲氣之中,他的冠冕燦然生光,膚如白玉,越顯得俊美無儔。但聽他道:“十七,你有些變了呢,身上有了一種冷冷的神氣,倒真有幾分象是當初那畫像上秋水聖女的影子。”
他凝視著我的目光,漸漸熱了起來:“溫柔沉默的小十七……十七,都說你性子溫順,其實……你從來都沒有變過,不管你的外貌是如何地變化,你的內心仍然是那個剛烈而冷傲的秋水姬……不過今世的你,已是用溫柔沉默的表相,將那些東西都深深地掩藏了起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