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群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顧曉曉就算聽不懂,也知道她們肯定是討論能不能生養的事兒,畢竟這是石頭村人買媳婦兒的頭等大事兒。
院子裡,比顧曉曉想象中更破舊,院牆是石頭壘成的,才半人高,十幾只雞鴨在院兒亂跑,狗沒拴繩子,看到顧曉曉後叫的更厲害了。
王老太婆罵了兩句,狗才啞了嗓子,蹲在地上不叫了。
顧曉曉被人扶著,坐在了院子裡的石墩上,其他人或站或蹲,圍在顧曉曉身邊看著她,有人指著她臉上的疤痕竊笑。
“餓……”
她垂著眼睛,表情痛苦的捂著肚子,哪怕聽不懂她的話,大家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王老太婆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然後腿腳利索的走向廚房,從屋裡拿出來了兩個發黃的硬饅頭,塞給了顧曉曉。
拿到硬饅頭後,顧曉曉拿手擦了擦上面的灰,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頭也不抬。
她是餓慘了,咬起硬饅頭來也覺得有滋味兒。
羅嬸兒見她這樣,在旁邊勸到:“吃慢點兒,別噎著了丫頭,只要你願意安心留下這兒,以後有的是白麵饅頭吃。”
她當年被拐賣的時候才十七八歲,那時候羅嬸兒住的村裡白麵饅頭還是稀罕物,後來到了石頭村,這裡也是一樣窮。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羅嬸兒從大姑娘變成了小媳婦兒,還是覺得白麵饅頭是好東西。
顧曉曉為了將頭腦簡單,虛弱貪吃的形象扮演下去,也不聽勸,繼續大口大口的吃著,很快就將兩個饅頭塞了下去,噎的她胃疼。
這個時候,羅嬸兒遞來了一瓢水:“喝吧喝吧,別噎壞了。”
顧曉曉端起飄,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她這樣子,似乎讓王老婆子很滿意,又跟旁邊人語速飛快的說起了話,顧曉曉就模糊聽懂了能吃能喝幾個字眼兒。
吃完喝完之後,顧曉曉終於感到力氣再次回到了身體內,但她仍然裝作無比虛弱的樣子,垂著腦袋半癱在石墩上。
等顧曉曉吃了東西之後,幾個人又開始對顧曉曉進行洗腦了,以羅嬸兒為主,其他人的話,顧曉曉頂多能分辨出幾個簡單的字來。
“丫頭,你叫啥,聽來人說你姓劉,我本家也是姓劉的,也真是巧。不是嬸子勸你,女人啊,誰沒這一遭,生來不就是得嫁人生娃的,要是不生娃,活這一遭有什麼意思。”
對方將生殖上升到了人生意義的高度了,顧曉曉心中冷笑,面上還是瑟縮著,露出害怕的神情。
其他人見狀,拉著羅嬸兒七嘴八舌的說了些話,羅嬸兒又轉頭拉著顧曉曉的手說:“嬸兒跟你說啊,你嫁到王家來,以後好好過日子,力娃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雖然脾氣躁了點兒,但等娶媳婦兒就成熟了,肯定會對你好的。”
顧曉曉還是悶聲不吭,要不是她先前開口說話,估計就被當傻子了。
羅嬸兒說的口乾舌燥,到後來興許是急了,她嗓門兒也高了不少:“丫頭,不是嬸兒說啊,你看你這麼瘦臉上還有疤,要不是力娃,你想嫁人也是難啊,還不如就定心在這兒過日子。”
沉默了許久的顧曉曉,這才怯怯的開口:“我怕他打我。”
來了不到三天,劉春花就捱打了兩次,顧曉曉說著身子還在抖著,旁邊圍的媳婦兒們笑了。
“男人打媳婦兒不正常麼,好好過日子,男人就不打了。”
“她是沒見過老李打媳婦兒時的狠樣,因為媳婦兒跟婆婆頂嘴,硬是把她腿給打斷了,拖了好久才去治。”
也不知羅嬸兒心裡想的什麼,是不是為了嚇唬顧曉曉安分聽話,她將別人的話一句一句的學給顧曉曉聽。
顧曉曉心中冷哼,臉上神情卻更加慌張了,囁嚅著說:“別打我,別打我。”
見她這樣子,有個人得意的拉住王老太婆邀功,是她出的主意讓先打她幾次,打怕了她就不跑了,因為她當年被賣到石頭村時,也是這樣的。
這是一場怪誕的輪迴,被壓迫被侮辱被損害的人,當認命後反而加到了侮辱損害別人的行列裡。
一群人圍著顧曉曉說了好一陣的話,中心思想就是讓她知道,女人就是嫁人生娃,只要生個男娃她就能享福了,讓她打消逃出去的心思。
她們這話也不是白說的,等她們離開的時候,王老太婆每人往她們手裡塞一個煮雞蛋。
這是顧曉曉很難想象的事兒,一群曾經被壓迫的人,反過來勸說被拐賣的新人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