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不顧公開與妻子離婚,成全他們兩人,而睛世是女孩子,她當然也基於相同的理由不願意這麼做,因此三個人只好繼續維持這種外人難以想像的關係。
睛世在名義上是大貳的妻子,實際上卻是佐兵衛的妻子與情人。大貳不但儘量給這對戀人幽會的機會,甚至還極力保守這個秘密,不讓外人知道。
佐兵衛與睛世幽會時,總是待在那須神社的房間裡,大貳不但沒有出門避免面對這種尷尬的場面,反而像只忠心的看門狗般,為了防止自己的妻子和情人幽會的事外洩,自願擔任守門人。
如此一來,這個秘密當然不可能被別人知道,他們這種奇怪、不自然的關係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不久後,佐兵衛和睛世有了祝子,大貳更是毫不猶豫地把祝子當成是自己親生的女兒般疼愛。
表面上,這三人之間似乎過著平穩的生活,然而那只是表面上,在三人的內心世界裡,其實都同樣感受到良心的遣責而覺得非常痛苦,尤其是身為女人的睛世,她所受到的良心遣責更加嚴厲。
當時還沒有“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這本小說,即使是道德觀念如此開放的現代,相信仍沒有人會有這麼寬大的胸懷,放任自己的妻子另覓情人。每個丈夫都認為,即使自己連妻子的手指都不碰一下,做妻子的也應該隱忍,特別是生活在舊思想型態下的睛世,這種意識也就越發強烈,所以她對於自已和佐兵衛之間的不正常關係,始終感很痛苦與煎熬之後,也就更加深愛她了。
事實上,在佐兵衛心中,睛世已經等於是自己的妻子,而且也為自己生下一女,可是卻始終無法給她一個名份。
佐兵衛對於這位不幸女子的憐愛,造成他即使在事業有成之後,仍堅持終生不娶。
然而,他在商場上越是風光得意,就越不易和睛世幽會。因此,當佐兵衛有生理上的需求時,就需要別的女人來滿足他了。
在這裡情況下,佐兵衛十分擔心,如果身旁只有一個女人,他或許會因為日久生情,在不知不覺中愛上這個女人,所以,他故意藉著同時擁有三個女人,冷眼旁觀這三個女人醜陋的嫉妒心來蔑視她們。
就像松子所說,佐兵衛只不過把這三個女人當成他洩慾的工具,其實對她們毫無任何情愛可言。
而佐兵衛之所以對自己的三個女兒如此冷淡,事實上也是基於相同的理由。
因為佐兵衛已經有一個名叫祝子的女兒,祝子不但是他的長女,還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為他生下的孩子,所以佐兵衛內心其實十分疼愛祝子,然而他卻礙於世俗的規範,不能與祝子相認,儘管犬神家日漸繁榮興盛,祝子依然是那須神社神官的孩子。
佐兵衛對於自己最心愛的女兒遭遇如此不公平的際遇,內心自然相當憤慨,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對松子、竹子、梅子三姐妹那麼冷淡,絲毫不給她們任何父愛的原因。
後來,這些怨恨、憤慨和憐憫,竟然變成佐兵衛遺囑裡的骨幹,這可能是大貳當初始料所未及的。
由於佐兵衛對只能躲藏在陰暗處的睛世,以及雖貴為佐兵衛的長女,卻必須以貧窮神官之妻的身分終其一生的祝子感到萬分主疼與憐憫,為了有所補償,他才會為珠世準備如此豐厚的財產。
金田一耕助明白佐兵衛內心的痛苦後,也不禁為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可是他一想到那封遺囑如今巳成為這些慘劇的罪魁禍首,又不由得掩面嘆息。
(難道就沒有其他更溫和有效的方法來補償佐兵衛心中的遺憾與愧咎了嗎?)
日子就在嘆息聲中悄悄溜走,直到十二月十三日早晨,大家又再度發現一宗罕見的殺人事件,才又刺激了金田一耕助的心。
十二月二三日早晨七點左右,金田一耕助枕頭邊的電話突然響個不停,讓他不得不睜開惺鬆的雙眼,勉強接起話筒。
話筒那端立即傳來橘署長的聲音。
“金田一先生,你是金田一先生嗎?”
大概是因為那天早晨天氣特別寒冷的緣故,橘署長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金田一先生,請你立刻過來一趟,又有人被殺了。犬神家的第三個人……”
“咦?是誰被殺了?”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握緊話筒,緊張地喊。
“事情很複雜,總之,請你立刻來一趟……不,在來這裡之前,請你先從面向湖面的那扇窗子看看犬神家的後院,這樣你就知道發什麼事了。總而言之,我等你,請你快點趕來!唉!這真是件令人厭煩的事。”
金田一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