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姐帶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在身邊,仍照樣接客,想來真是可憐!但她的生意較清淡,因為阿兵哥們再怎麼好色,亦不至於“飢不擇食”,公然玩起別人的老婆!
另有一個姑娘更悲哀了,她是莫名其妙地懷了孕,恩客多如過江之鯽,恐怕她自己都永遠搞不清楚肚子裡小孩的爸爸是誰?老鴇叫她拿掉,姐妹淘勸她不要留下“孽種”,她硬是不聽,硬是堅持要把小孩子生下來,其結果當然只有被遣送回臺,黯然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了!
必要一提的是,這個小島上的“八三一”,並沒有對小姐實行“分級制”,如有些小姐軍官才能玩之類的,它是一個大染缸,也是一個大熔爐,套句前一陣子流行的話,就是“有興趣,大家一起來”!
就因為是“大家一起來”,在每週四晚間(週四是軍中的“莒光日”),島上軍醫院的軍醫都要四五個人坐著一輛吉普車,威風凜凜地到“八三一”對姑娘們逐一做性病檢查。說是“例行檢查”,其實也可借執行“公務”之便,順便大飽眼福,誰曰不宜?
姑娘們一般都很討厭那些軍醫的檢查,有說月事來的、有說身體不舒服的,能避免受檢查就儘量避免,她們最怕的就是自己得了性病被檢查出來。果真如此,那還得了?生意就很難再做下去。因為軍部會馬上通告島上陸海空各單位,“×號、×號有性病,不能去”!除非那些“中標”的女人的把病治好,否則只有獨自吟唱“往事只能回味”了!
的確是“往事只能回味”。雖說我離開這個又可愛又寂寞的小島已經兩年多了,“滿紙荒唐言,心中淚一把”,回憶外島“八三一”的此時,胸中的血依然是沸騰的!
……(略一一編者略去:“軍中樂園”再怎麼醜陋、骯髒,我仍肯定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人說“女子半邊天”,一點都不錯,我見到的、熟識的那些姑娘,一年到頭、一天到晚在外島“獻身報國”、“服務三軍”,這是何等神聖、何等偉大呵!她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真正屬於她們的日子,除了月事來臨“公休”外,大概就只有“三八婦女節”了,因為只有這一天她們可以拒絕接客,可以完全安靜地休養疲憊的身心!像什麼端午節、中秋節、各種規定紀念日,別人是在團聚、在放假、在狂歡,那她們呢?卻要特別“加強戰備”,賣笑賣面又賣身,尤其是在“九三軍人節”這一天!
一九八六年四月三日午
〔注一〕當然成立“軍中樂園”也有治安上的考慮,有防止大兵們對良家婦女暴行的使命。妓女既來做替罪羊和洩慾器,良家婦女就相對安全了。
〔注二〕有的寫“休息”。
〔注三〕有時限於裝置,官兵也不分。仁武、那拔林、鳳山、水寮(水底寮)、苦苓林、大湖(大崗)、林口等“軍中樂園”、都不分“官長部”和“戰士部”。有的地區兼有兩者,就是一家分、一家不分,如“桃園特約茶室”是也。有的官兵不分,但價錢卻分,如工兵基地指揮官主辦的“燕巢特約茶室”是也。
〔注四〕有的“軍中樂園”為廣招徠,時間不予限制。嘉義附近北石子營房內的“軍中樂園”,以待客周到聞名,就是不限制時間的。白河附近步兵崗也如此。有的雖規定四十分鐘,但是為免糾紛,也有從寬者。左營“軍中樂園”第二部第二十五號妓女,十六歲起接客,每屆四十分鐘,就不支而泣。金門“軍中樂園”一妓女奶上刺有“忍”字。其悲慘可想。
〔注五〕“廣嗣露”以外。還有一種叫“蟬酥”。還有一種小片藥,施用後可持續一小時不洩,並傳說久用可使妓女陰部腐爛。
〔注六〕一家“軍中樂園”標語寫:“惟本色英雄,方能至此;是可憐兒女,何必苛求。”就是意含勸勉的。
〔注七〕當是子宮帽的一種,據黃治“曾淑芳流下了雛妓淚”(《時報週刊》,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五日),記曾淑芳“每天平均接六十客人,至少則接二十個,客人少時。還得上街去拖客拉客,有時,被整得迷迷糊糊,仍得一邊瞌睡一邊納客;她也有過內陰部出血一個月,塞棉花後照樣接客的不堪紀錄。”周排附所謂的生殖器中暗套,也許根本就是塞棉花之類。
〔注八〕當然,也別有粗糙的拉客方式的。我寫《一個預備軍官的日記》一九六一年一月十二日條下:“下午與鏡昌、爾昭、周、江去鳳山,我抄特約茶室作息表時,一穿紅衣小女人(長相及身材尚可)要我來,我說我不能來,眾鬨笑之時,她突抓我生殖器,緊捏龜頭一把,有點痛。”連長俞克勤告訴我,有一次,他路過一家“軍中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