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任先生,這一次診斷結束後,請不要再向我臉上噴灑昏迷藥物。我對乙醚類的化學品過敏,請原諒。”上一次毫無防備才著了道,以後恐怕再不會上這個當了。
任一師尷尬地回答:“對不起對不起,在你之前,接連兩次,替夫人把脈的醫生返回時都發生了精神錯亂的現象。我噴在你臉上的,不過是美國出口的強效鎮定劑,免得你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你不喜歡,我一定注意。”
任何一名中醫遇到脈搏如此奇怪的孕婦時,只怕都會對自己的精神正常與否產生嚴重的質疑,這一點毫無疑問。
車子直接轉過莊園的主樓,進入了背後的陰暗區域。那些古怪的平房靜默地矗立著,彷彿一群與港島繁華世界脫節的鄉下人。
“沈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再提一次,那塊石板畫對你毫無意義,或者說對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有用處,因為你們根本不清楚它的來歷。放在你手裡,一塊錢都不值,只有在先知先覺的人手裡,它才能化頑石為寶玉,煥發出原先的輝煌。”
任一師停下車子,抱著方向盤,鄭重其事地向我攤牌。
平房的入口就在十步以外,我隨口回應:“是嗎?能不能給我一個可信的理由?”
以我們兩個的身份對比,他的確有值得傲慢的理由,但有很明顯的一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越俎代庖,似乎都是揹著老龍行事,難道老龍已經把權力全部下放給他了?
我推開車門走下來,做了個仰面伸展臂膀的動作,看似對著萬里晴空抒發感慨,實質上目光已經向主樓的樓頂、窗戶、兩翼平臺上掃視了好幾遍。在我的記憶裡,開啟平房的鐵門並不困難,真正令人頭痛的是怎麼避開以上三個地點至少二十幾道觀察哨。
有觀察哨,自然旁邊就有狙擊手,主樓後面,除了光禿禿的平房,連一棵樹都沒有,完全暴露在狙擊手的視野之下。在這塊長二百米、寬八十米的巨大空地上,就算是輕功絕頂的高手,只怕也無法逃脫狙擊鏡裡的十字絲。
“如果換了方星站在這裡,她會怎麼想?”她是神偷圈子裡的傳奇人物,思維模式肯定跟我不同。
在我看來,無論是黑夜還是白天,都很難有機會悄悄接近平房。
“沈先生,我的話就是定論,不管你信不信,我既然這麼說了,石頭就一定會擺在龍爺的辦公桌上。甚至我可以跟你打賭,它比我們更早一步到了主樓裡了——當然,你會接到府上僕人的電話,我保證,很快,也許就在下一分鐘。”
他笑得很含蓄,左手食指上勾著那串叮噹作響的黃銅鑰匙,斜著眼睛睥視著我。
我隨手關上車門,發出“砰”的一聲。主樓最東面的一個視窗裡,有人迅速探頭出來,張望了一眼,馬上又縮了回去。
目測距離,發出響聲的車門,與那扇窗子至少相隔一百五十米不少,他既然能夠聽到關車門的動靜,身邊一定有聲音收集裝置。我想此刻,就算是任一師搖晃鑰匙的聲音,也能清晰地在對方的示波器裡顯示出來。
我長吸了一口氣,繞過車子,走向任一師:“任先生,我是來替病人診斷的,正事要緊。”
這是在老龍的核心地盤上,與他鬥嘴,氣勢上自然而然先輸了一多半,沒什麼意思。
任一師哈哈一笑,伸手開門。
我若無其事地站在他旁邊,不刻意去看,但眼角餘光已經把他的所有動作收入眼底。
門開啟的時候,我口袋裡的電話也同時響了起來。
任一師得意地笑了:“沈先生,我猜是府上打來的,大概是通知你石頭已經被人拿走的訊息。”他搖晃著鑰匙,大步走進了屋子。
我接起電話,果然是關伯沮喪的聲音:“小哥,你的車子剛走,就有一隊人馬衝進來,武功高不可測,還帶著槍械。結果,石板畫被搶走了,他們留下一箱現金……”
這一次,關伯徹底栽了,在自己家裡被人堵了窩。最鬱悶的是,對方搶完石頭後又留下了錢,就算報警都說不清楚。
我低聲安慰他:“沒事,對方擺明了這麼幹,不管是誰在家都阻擋不了。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等我回來再說。”
屋子裡仍然不斷地吹出冷風,越靠近門口越能清晰感覺得到。
我收起電話,對任一師搶奪石板畫的事毫無頭緒:“鬼墓來的石頭,與老龍有什麼關係?”
唐槍做為盜墓界的頂尖高手,百分之百知道自己盜來的寶貝要賣給誰,或者在盜墓之前就是應某些人的特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