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公主聞言立刻附和啐道:“也不看看自個是什麼來歷,不過是個亡國公主,跟隨她那個不得臉的母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
“你住口!”沒想到她竟然侮辱蘭君,雲傾的忍耐終於到達了極限,帶著憤恨轉頭駁道,“我母后是大晉的皇后,豈是爾等可以隨意指摘的?難道這宮裡就沒有規矩了嗎?”
雲傾這兩句話說得極具氣勢,康樂公主雖年長雲傾一歲,到底還是被她的呵斥震住了。
然而,柔嘉公主卻不然。她攏了攏身上淺紫色的大擎,雙眸略瞟了一眼語塞的康樂公主,隨後不悅地轉移視線,緊緊盯著雲傾,冷冷嗤道:“大晉皇后又如何?不過是個品行不端、嫁過人又不忠於丈夫的女人,有什麼尊貴的?試問,天下誰人不曉你母親生擒了燕皇的獨子,通敵賣國逼死了自己的丈夫?哼……她不僅害死了燕皇,就連燕國的滅亡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如今做了我大晉的皇后,便累的我國遭遇蕭國侵襲,我皇兄更是受重傷在身,至今仍是禍福難料!如此禍國妖后,有何光彩?!”
她的輕蔑仿若居高臨下之人驟然向下潑灑的冷泉水,那種寒冷的感覺是刺透髓骨的戰慄,雲傾被氣得渾身發抖,憑著一口硬氣,滿腔激憤道:“胡說!我母后怎麼會是妖后?你們都是胡說的!明明是你們晉國人滅了燕國,幹我母后何事?為什麼要推到我母后身上?還有,蕭國入侵乃是蕭國貪婪之故,並非我母后指使,你們為什麼要怪在我母后身上?你們……你們竟敢如此詆譭國母,難道就不怕這些汙穢之言傳到皇上耳朵裡麼?到時定要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放肆!”柔嘉公主的氣勢遠勝於康樂公主,只見她雙眸一廩,肅然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父皇來要挾本宮?!論資排輩,本宮與康樂公主皆在你之上,你見了本宮與康樂公主不行禮也就罷了,也不過是燕國人不懂規矩,可你竟敢出言威脅,以下犯上,信不信本宮現在就可以就地辦了你!”
“你敢!?”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倔強勁,雲傾毫不示弱地昂起頭,對上柔嘉公主的雙眸,幽暗的瞳孔中閃爍著熱烈的火焰,“我是皇上親封的公主,論地位,你我尚屬平級,不過是年長我兩歲,你豈可對本公主任意動用私刑?”
“你……”柔嘉公主不料雲傾如此倔強不服輸,心內一股子怨氣正好無處發洩,竟由著性子對身後的宮娥下令道:“還愣著做什麼?!安陽公主出言無狀,衝撞本宮,罰其在此跪地思過兩個時辰!動手!”
柔嘉公主身後的宮娥亦不過十四五歲,並不十分大膽,雖有兩人依言上前,但終究還是顧忌著雲傾的身份,手腳並不利索,怯生生的。
柔嘉公主見狀十分不悅,她鼓足氣勢,在她們身後猛喝道:“難道都沒吃飯嗎?!聽好了,全部都給本公主手腳麻利些,若再如此畏畏縮縮,便統統送進嚴刑司好好調教!”
那兩名宮娥一聽到“嚴刑司”三個字便渾身一個激靈,仿若脫胎換骨一般,立馬麻利地上前來抓雲傾。
隨著她們一步步靠近,雲傾心中警意大生,不禁連連後退數步,然而她身後將她圍住的宮娥得柔嘉公主示意,亦立刻上前來抓她的胳膊,雲傾立時汗毛倒豎,奮力掙扎起來。無論她們下多大的力氣,雲傾皆不願下跪:“放手……你們放開本公主……全部住手……蕊兒……蕊兒……”
恐懼開始侵襲傲氣的領地,一點一點地吞沒,眼前漫天漫地的雪白瞬間幻化成祭奠先人時所用的白色帷帳,毫無美感可言,反而森冷蝕骨,就連那天上微暖的陽光亦像是來自於無底深淵的上頭,帶著一點點憐憫,矗立一旁,僅僅只是杵在它原本的位置之上冷眼觀望。
第一次,雲傾覺得這般的無助,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希望蕊兒就在自己的身邊,能聽見她的呼喚,能將一切紛擾阻擋在外。晉宮裡的生活與在燕宮裡的生活真是天差地別,即便擁有公主的身份那又如何,沒有了幫手,這身份就是個紙老虎。
今時今日,為著這一口氣,需要付出的代價遠遠超出想象。
就在雙方拉扯間,一聲斷喝陡然從遠處傳來:“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柔嘉公主面上得意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康樂公主更是嚇得跪到了地上,連舌頭都打結了:“父皇……”
四周的宮娥哪還敢折騰雲傾,齊刷刷伏跪於地,將頭垂得低低的,直至鼻子和臉再也無法在雪中埋得更深,四周靜得只剩下雲傾脫離鉗制後一起一伏的呼吸聲。就在那一瞬間,雲傾才十分真切地知曉自己的呼吸聲是怎樣的,原來,它也可以如此清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