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部分

落九郎的家坐落在王都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這個地方有個十分通俗的叫法,那就是“貧民窟”。

我從落九郎那似嘲非嘲的笑言中得到這個叫法時,我左右打量了一番,於是很懇切而慎重地告訴他,貧富差距任何地方都是存在的,這是事物的普遍性,荊國亦不能倖免,請不要憤世嫉俗,我覺得他般風貌不適合國學裡那幫酸儒們的“怨婦”狀的。

而且憤世嫉俗容易給王都秩序和民眾心理造成不穩定因素,我很不情願有一天,我去素有“鐵血暴吏”之名的刑部尚書那裡解救落九郎。天知道,他想把我這個未來昏君關進天牢有多長時間了……

其實吧,那夜我隨他踏進家門時除了抱怨了兩句讓我摔了三個跟頭的崎嶇小道外,對這個地方還是很滿意的。這個從外看不起眼的院子裡卻是分外的清幽可愛,瘦梅枝延,修竹成叢。最主要到是它僻靜,我被發現捉回去的可能性從而小了很多。

而此時丟下我畫作,淨手準備去做飯地落九郎,有著一個和他清雋氣質很不符的職業。那就是,說書先生。

當他委婉而憂慮地告知我,他只是個基本能維持一人生計的說書先生而想驅趕走我這個吃白食的時,我也陷入了憂慮之中。只不過他憂慮的是,他養不起家糊不了口。而我憂慮的是,我的父王母后宗室長老,乃至全國百姓,能不能接受一個說書先生做王夫。

我可以勇敢地克服家庭阻礙,卻無法打消百姓們對於王室婚姻的美好寄託和幻想。公主理應是和世子乃至於皇子相舉案齊眉,共譜佳話的。而我還是個女儲君,在他們看來,我未來的丈夫不是昭陽帝在世,那也理應是文可鼎國,武冠三軍,一笑傾城,二笑傾國絕代芳華……

好吧,我思慮果然過多了。

總之一句話,門第觀念歷來都是造成男女夜奔的根源。

落九郎面冷心軟,趕不走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自己如何如何被趕家門,如何如何受盡飢寒,如何如何在仇家刀下死裡逃生的我。於是我就這樣賴在他這裡繼續自己好吃懶做,悠閒自得的生活。

其實,我很清楚,被抓回去只是早晚的事。可是我總是想多一點時間和他在一起,再多一點時間想好說服父王母后接受落九郎的辦法。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努力,只為了這個讓我一見便動了凡心的男子。好吧,雖然我才十三歲,可離及笄也不過兩年時間。才十七八歲模樣的落九郎,也和我沒什麼太大的年齡差距。況且,東君我雖然不是很成材,但是富擁一國,養家綽綽有餘的。

我想得很長遠也很周全,可是當時的我惟獨未想到是,一廂情願它會是個比世俗觀念門第之見更可怕的障礙。

如此,日子便這般一天一天偷來般的過去。每日在我還窩在被中好眠時,那廂的落九郎便踩著晨日曦光去茶館說書。中午時分,我會腆著臉去王大嬸那裡蹭飯。

對此我曾經一度在落九郎面前稱讚,那個雖然長著一副晚娘臉內心卻十分良善的王大嬸如何和藹慷慨。落九郎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著我,似在看著他從未見過如斯愚蠢之人。然後我得到一個讓我羞愧很久的答案。原來,是落九郎在王大嬸那裡早存好了飯錢。他說怕他若一日未歸,回家便看到荊國王都第一個因不會做飯而餓死的女子。

這不僅打擊了我作為受百姓敬仰的儲君的尊嚴,也極大否認了我為女子的身份。

至於晚飯,落九郎偶爾會帶些吃食,其他都是他自力更生來生火煮飯。真是個合格的賢夫啊,我

摸著下巴看在廚房煙火裡依舊青衫從容的他,垂涎三尺。

直到有一天,在家捧著戲本子看得昏天混地的我,被一陣輕而緩的敲門聲驚回了神。我有些疑惑,一般來說,落九郎這裡是極少有訪客的。

我戀戀不捨地放下手中的書卷,去開了門。

等看見了那人的面目和眼神,我突然有了一種危機感,這,莫不是落九郎的舊情人找上門來了?

我又哀嘆了一番,這個艱辛的塵世啊,女子不僅要和女子搶男人,竟還要和男子搶男人。

那是個極為精緻的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紀,輪廓如刻,冰雪冷容,眸過處行盡萬千風情。雖然面容年輕,但一看便是少年老成,端肅沉穩之人。

當然如果那雙眸子如結寒霜般冷冷瞅著你的時候,你就感覺不到任何風情了,你只會開始暗自在心裡敲著小鼓,我到底是欠他錢還是欠他人了?

欠人對我來說比欠錢嚴重,欠錢我可以讓他直接去戶部找自家賬房要,欠人我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