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慈愛的一笑。
:”你今兒晚上再細問問;若沒有事最好;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別怪我不看元春的面子上給她難看!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了;什麼樣的事沒見過?什麼樣兒的事沒經過?她心中什麼算計我大約也知道些兒。趁早叫她死了那份心!”
賈母的聲音漸漸嚴厲起來;賈政不敢再坐;忙站起來;在賈母面前低頭聽著賈母訓話
:”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只你告訴她一件兒。別的姑娘我不管;任憑你們作主去。唯有林丫頭和寶玉的終身由我作主!無論她們如何算計;哪怕是把林丫頭送到宮裡當貴妃;我仍舊是一個不答應!若真的做出些事來;也別怪我心狠。我自有對付她的法子!”
賈母冷然道:”你那大舅子的事怕難了。親戚中間有個照應;這是正理;我也不攔著;只一條:別拿了我這裡的人去做了人情;救了人家的前程命運。”
賈政蒼白了臉道:”聽老太太話裡的意思;難道是她們想拿了玉兒的終身大事去交換她孃家的官司不成?這絕不可能;太太雖然平日裡並不喜歡玉兒;可是好歹也是我的親侄女兒;再不至於陰狠至此的;若真如此;那她還成個什麼樣的人了?”
賈母冷笑道:”就知道白說給你聽;你也不信的。你也別急;總不過到後日就有分曉的;你急這一腦門子的汗作什麼?你去罷。把我說的話細琢磨一回。反正現在林丫頭也是傅府福晉的乾妹子了;怕怎的?到時候;就請了這棠兒福晉也來聽戲。我們一大家子人好生看;也好生演它一回戲。最要緊;你要看清楚;哪一個是正角哪一個是丑角也就是了!”
。等賈政走遠了;我和賈母才相視一嘆;我輕聲道:”我真真想不到;這戲唱來唱去;我竟成主角了?”
賈母冷笑道:”二太太和我玩一石二鳥的計謀來了呢。一則可以救了孃家的官司;二則拆散了你和寶玉。叫她趁早兒歇著罷。那時我還當小姑娘的時候;就見了多少這樣的事兒?別說是侄女;就是自己的老婆女兒都有送了人情的呢!我見這些的時候;她還是個任事不懂的丫頭呢!”
我問道:”老太太如何知道這許多的事?”
賈母含笑道:”我是這個家的老祖宗;什麼事能瞞得過我去?什麼話;只要她說了;我就聽得見。什麼事;只要她想做;我就先知道了。”說完了;向我眩眩眼。
看到這個智慧慈祥的老祖母如此的迴護;再憂心也還是笑出聲來。我把頭靠在她懷裡;認真說道:”真喜歡有你作我的外祖母;當我的老祖宗。玉兒很知足很開心!”
王夫人的陰謀來的如此之快是我始料不及的。也許是王家的官司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也許;她覺得只憑借元春也不可能阻攔我和寶玉的婚事。她不顧賈母鋌而走險;想來想去;卻再也沒有想到;無論事情成功與否;薛家都不會有什麼影響。薛家將會是最大的贏家。
我相信;這件事情中絕對有寶釵的心血。這件事;絲絲入扣;佈置嚴謹;絕對不是王夫人一人之力能計劃出來的。從每個細節的琢磨上;我都看得到寶釵心思的痕跡。想一想她平日的溫柔端莊;再想一想這個陰謀的狠毒;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慢慢走在回瀟湘館的路上;月如眉;掛在遠處的柳梢上。夜涼如水;寒風吹起路上的落葉;盤旋在腳下。月光如霧;什麼事物也看不分明;朦朧的;遠近的亭臺花木竟如鬼影幢幢。紫鵑在旁嘆道:”快入冬了;這園子就不好看了。怎麼早就沒想起多種些松柏與梅花什麼的?”
我笑道:”松柏與梅花是隱士才種的;不是富貴之地的花樹呢!你若喜歡;將來叫林義他們在咱們園子多種些就是了。”
正說著;遠遠的見三四個人提著燈籠迎了過來;瞧時卻是鶯兒和翠縷。我與紫鵑相視一笑道:”如何是你們?這麼晚了做什麼去?”
鶯兒笑道:”明兒雲姑娘就家去了;所以;我們姑娘今兒晚上就在園子裡頭住下不回去了。因為蘅蕪苑裡早就收拾乾淨了;沒地兒去;我們姑娘說少不得要擾姑娘一晚了。可是在園子裡二姑娘那裡等了這許久還不見林姑娘回來;所以;叫我們來迎迎。”
翠縷也笑道:”我們姑娘說;她也去林姑娘那裡擠去呢。”
我笑道:”了不得;我那裡竟成了香餑餑了。你去我也去的。我不過是和老太太聊了聊傅國舅府的福晉;竟晚了。難為叫她們等了我這許久。”
一時回到瀟湘館;館內早已經燈火通明;探春;寶釵;湘雲;寶玉正圍坐在那裡吃茶呢。見我來了;寶釵笑道:”正喝你的龍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