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離開令傅賓鴻眼神兒轉移了一會兒,隨即回過頭的傅賓鴻便也再沒了跟沈曼青周旋的心思。
“不管我去不去,你到底想不想救她?如果想,就速度留下她所在的病房床號即可,如果不想,就早點離開我傅家。”這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無情。
雖然都是要離開傅家,但語句之中的意義大有不同。
並且兩句話內含的意思也截然相反。
沈曼青當然聽得出來,她又不是傻子,她最想要的其實不過就是回到傅家,在這裡與傅賓鴻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與傅月溪面對面的天天都得交鋒,但她不擔心這問題。
那麼多年她都走過來了,難道傅月溪長大了她沈曼青就無法制服她了?她才不信傅月溪如京都那些媒體上報道的那麼神乎其神呢。
如果是沒見過她,或許沈曼青更會相信。
可正是因為這個女孩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所以她才會更加的認為,那個軟糯的傅月溪根本不可能會是那個手腕殺伐果斷的商界女強人。
匆匆的對著傅賓鴻點了點頭一臉感激的沈曼青迅速掏出了手機在資訊頁面建立了一個新的資訊本文,而後極快的在資訊上輸入了自己要傳送的重要病房以及床號,這才打了個招呼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傅家。
待到沈曼青離開以後,過了幾分鐘,傅賓鴻這才站在原地低下頭瞅了一眼自己被她那淚水沾溼了的外套大衣,緩緩搖搖頭,眼底浮現不明的暗光。
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她還是學不會自力更生這個道理呢?傅語大約就是遺傳到了她吧?
人家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三歲那年的傅語就已經是賊眉鼠眼調皮又搗蛋,那時候她年紀小,幹些比較過分的事情在大人們的眼中看來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兒罷了。
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了。
小時候她可以肆意的放狗咬人,咬傷了賠個錢付點營養費,大不了就是一句童言無忌小孩兒不計較。
可是如今這會兒,她要是放狗咬人,那別人必然會再次把這狗丟回來,到最後她肯定是沒能咬到小狗且還反而被狗咬了一口。
只是這麼久都沒有真正的管過她,傅賓鴻卻也真的不知道傅語到底什麼性格的人了。不,應該說傅賓鴻是不清楚傅語的心性。
這女孩從不跟他談心,心底不喜或者是有心事,也是一臉的沉悶不樂,雖然不表達出來,可這樣憋著在心裡還能有多好的下場和結果?
深吸了一口氣,這頭被傅月溪一夜未歸給整的心思混亂的傅賓鴻這邊兒還得顧忌沈曼青別來鬧騰才好,否則的話小溪到時候又不得安生了。
曾經沈曼青是怎麼對待溪溪的他不知道,但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一個明知道她是真千金卻從未有過想要開口對他說出真相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對溪丫頭好?
不說別的,就憑知道她身份卻從不提起這一點,就已經夠壞了。
說來也怪。
跟沈曼青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傅賓鴻竟是頭一次知道沈曼青手裡的兩個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也許從來沒有愛情的婚姻本來就如同行屍走肉。
不能帶給人們一絲厭惡以及抗拒以外的情緒。
那些年傅賓鴻就因為與沈曼青結婚以後,才會頻頻往部隊裡走,也就導致了最後顧安的離世他都沒能在一側守著,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越發的對不起女兒。
一張老臉幾乎要擱不住,那雙含著幾分如炬精光的濁眼裡頭多出了一抹霧氣與幾分愧疚的難過。
邁步往院子裡走去,一眼就看到了目不斜視正在修剪園林樹叢的管家,心頭一哽,有些想說的話竟然就這麼嚥了下去。
時間過得真快,連管家都已經年邁了,不但灰白了頭髮,就連身子都佝僂了不少,從背面看去,儼然是一個再無法中氣十足開口喝斥別人的老頭兒了。
原來,一切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覆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收回,傅賓鴻抬起眼望向側面頭頂上的天空,目光裡閃爍著微細的幽光,遙遠得不可思議,那雙眼根本就沒有焦距卻又並不空蕩,似乎透過天空的雲層望向了另外一片光景。
傅家自從將沈曼青以及傅語趕出去以後,便沒有熱鬧過,傅子玉即便是偶爾會出現在這裡,那也都是與傅月溪有關,看他老人家也都是順便。
深深的感受到了年邁以後孤單感覺的傅老爹直搖頭,心頭頓時有種傷不起的感慨。
“老爺在這裡做什麼?”管家抬起頭來,慢慢支起了酸脹的腰身,回頭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