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停止了原本失常的舉動,我甩了甩有些發紅生疼的手,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聲:“沃爾特……沃爾特,你沒事吧?”
他愣怔地轉頭看了看我,眼神裡沒有焦距,很茫然,我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還沒有回過神來。於是,我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輕聲叫著:“沃爾特……沃爾特,好些了嗎?”低頭又看了看身上的那塊番茄醬,用手絹小心地擦著,猜想他必定是由此想到了以前的往事,那麼用以前的稱呼叫他試試,會不會有用呢?
“沃裡……沃裡?你還好吧?”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湊到他眼前,仔細分辨著他的表情,他逐漸有了反應,看我的眼神也開始有了距離感,我鬆了一口氣,道:“天哪,你可終於清醒過來了,剛才你的樣子把我嚇了一跳呢!你這是怎麼了……”話未說完,他撫了撫我的臉,又將頭湊到我的胸口,聽著我的心跳,我臉上一紅,剛想掙扎,他又是緊緊的一抱,喃喃道:“還好,還好,你還活著,活著,……我再也不要經歷那樣的事情了,再也不要了……”
說完,抱著我的腰,將頭埋在我的胸口,沒多久,胸口處面板上溼溼的感覺無聲的告訴著我:他哭了。
看著他那種壓抑而哀傷的樣子讓我感到心裡的某處一下子刺痛起來。我撫著他的頭髮,嘆了口氣,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抱著盡情釋放心中的悲痛,這樣一個原本那麼冷漠、那麼自制的男人,一個帝國的軍人,一個逐漸習慣戰場上生死的男人,到底心裡經過了什麼樣的痛苦才會這樣傷心呢?
回憶往事
一塊小小的紅色的番茄醬汁竟然能引起他那麼大的反應,究竟曾經發生了什麼樣可怕的事情呢?我低頭又瞥了一眼自己胸口處的那灘已經乾涸的印記,腦子裡猜測著由此產生的各種各樣的可能情況。
就在這時,街心小花園裡來了一群小孩子,大大小小的有不少,都穿著巴伐利亞的傳統服裝,手拉著手,蹦蹦跳跳的唱著歌,看情形似乎是從附近熱鬧的正在慶祝啤酒節的街區回家的孩子們。
看見我和沃爾特這副奇怪的情景,一些小孩子都好奇的圍攏在我們身邊,一個年齡稍大些的看上去是領頭的小男孩看看我,又看看半跪在地上面帶淚痕的沃爾特,歪著頭問道:“叔叔,你為什麼要哭啊?因為阿姨不答應你求婚嗎?”
被這樣一群天真的孩子圍著看,已經讓我非常的不好意思了,又被小孩子問這種問題,更是讓我覺得尷尬異常,我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
我還沒有說完,那個小男孩又說道:“羞、羞、羞……叔叔,媽媽一直告訴我,男人是不能隨便哭的,因為我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有女人才總是哭……你瞧,這是我昨天摔的,真的很疼,但是我很堅強,我都沒有哭!”一邊說,他一邊捲起袖子,讓我看他手臂上的一個已經開始結痂的手指蓋大小的傷口,臉上充滿了驕傲。
其他小孩子見狀,也都開始向我炫耀自己身上的疤痕,我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這群天真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這時,沃爾特已經逐漸平復下來,見我被一群孩子鬧得沒了主意,於是放開了我,轉向那個領頭的小男孩,正色對他道:“你說的對,我們男人是不應該隨便哭的,你比叔叔更堅強,所以你是個真正的小男子漢!”
說完,他站了起來,出乎我意料的對著小男孩敬了個軍禮,那個小男孩立刻雙眼一亮,隨即抬頭挺胸,雙腿立正站好,也一本正經的向沃爾特也像模象樣的回敬了一個軍禮,其他小孩子見他們的領頭這樣做,於是也紛紛跟著一起做。
於是,美麗的街心小花園裡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少校軍官和一群全都不超過十歲的孩子互相敬禮的怪異場面,原本那有些悽楚的氣氛陡然轉變,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荒誕滑稽的一幕,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們互相敬完禮,領頭的小男孩很嚴肅的走到沃爾特面前,小大人似的拉著了他的手,道:“叔叔,好好幹,你一定能娶到阿姨的,以後就不要老是哭了,否則阿姨會不要你的!”說完,很豪氣的對著身後的那群小孩子一揮手,走著正步喊道:“好了,我們回家了……齊步走!1、1、121……”身後的那些小孩子按照節奏也規規矩矩的一步一步地正步走著回家去了。
我看看那群逐漸走遠的,人小鬼大的孩子,再看看好象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的沃爾特,頓時生出一股想笑的衝動,本來想忍住這股笑意,但是想到剛才二十多歲的少校軍官竟然被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教導的場面,越發的好笑,於是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