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道:“假如她自己還有點自知之明,也應該知道的。”
鄧定侯嘆道:“所以我實在不懂,她為什麼一定要找上江湖中這些最扎手的人物?”
丁喜道:“你不懂,我懂。”鄧定侯道:“你懂?”
丁喜道:“嗯。”
鄧定侯道:“你說她是為了什麼?”丁喜道:“她瘋了。”
鄧定侯也不能不承認:“就算她還沒有完全瘋,多多少少也有一點瘋病。”
丁喜道:“你若遇見了一條發瘋的母老虎,你怎麼辦?”
鄧定侯道:“躲開她,躲得遠遠的。”
丁喜道:“一點兒也不錯。”
丁喜算準了一件事,就很少會算錯的。
所以他是聰明的丁喜。
他算準了七月初五那天,餓虎崗的防守果然很空虛,他們從後面一條小路上山,竟連一處埋伏都沒有遇見。
“這條路本來就很少有人知道。”
崎嶇陡峭的羊腸小路,荒草掩沒,後山的斜坡上,一片荒墳。
“做保鏢的人,只知道保鏢的常常死在強盜手裡,卻不知道強盜死在保盜手裡的更多。”
鄧定侯沒有開口。
面對著山坡上的這一片荒墳,他也不禁在心裡問自己:“是不是所有的強盜全都該死?”
丁喜道:“埋在這裡的,全部是強盜,我本不該把那六個理在這裡的。”
鄧定侯道:“因為他們不是強盜?”
丁喜淡淡道:“因為他們比強盜更卑鄙、更無恥,至少強盜還不會出賣自己的朋友。”
鄧定侯道:“你認為我們一定是被朋友出賣了的?”
丁喜道:“除了你自己之外,還有誰知道你那趟鏢的秘密?”
鄧定侯道:“還有四個人。”
丁喜道:“是不是百里長青、歸東景、姜新、西門勝?”
鄧定侯道:“是。”
丁喜道:“他們是不是你的朋友?”
鄧定侯道:“若說他們四個人當中,有一個是奸細,我實在不能相信。”
丁喜道:“若不是他們這四個人,就一定是另外那個人了。”
鄧定侯道:“另外那個人是誰?”
丁喜道:“是你。”
鄧定侯只有苦笑。
知道那些秘密的,確實只有他們五個人,沒有第六個。
丁喜的嘴在說話,手也沒有閒著,他的話裡帶著譏諷,手裡卻帶著鋤頭。
鋤頭比他的舌頭動得還快。
現在六口棺材都已挖了出來,——每口棺材裡都有一個死人。
丁喜用袖子擦著汗。
丁喜道:“你為什麼還不開啟來看看?”
鄧定侯也在用袖子擦著汗,他的汗好象比丁喜的還多。
丁葛道:“你是不是不敢看?”
鄧定侯道:“為什麼不敢?”
丁喜道:“因為你怕我找出那個奸細來,因為他很可能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鄧定侯終於嘆了口氣,道:“我的確有點怕,因為我……”
他沒有說下去。
剛開啟第一口棺材,他就怔住。
他眼睜睜地看著棺材裡的死人,棺材裡這個死人好象也在眼睜睜地看著他。丁喜道:“你認識這個人?”
鄧定侯點點頭,道:“這人姓錢,是‘振威’的重要人物。”丁喜道:“振威是不是歸東景鏢局的?”鄧定侯道:“嗯。”
丁喜道:“你知不知道他的鏢局裡有人失蹤?”鄧定侯搖搖頭。
他已開啟了第二口棺材,又怔住:“這人叫阿旺。”“阿旺是誰?”“是我家的花匠。”鄧定侯苦笑。“你也不知道他失蹤了?”
“我已經有七八個月沒回家去過。”丁喜只有苦笑。
第三個人是“長青”的車伕,第四個人是姜家的廚子,第五個人是“威群”的鏢夥,第六個人是替西門勝洗馬的。
丁喜道:“這六個人現在你己全看見,而且全部都認得。”鄧定侯道:“嗯。”
丁喜道:“可惜你看過了也是白看,連一點用也沒有。”鄧定侯道:“不過,幸好還有六封信。”丁喜道:“這六封信都是一個人寫的?”鄧定侯道:“嗯。”丁喜道:“你看出這是誰的筆跡嗎?”鄧定侯道:“嗯。”丁喜的眼睛亮了。
鄧定侯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奇怪:“這個人的宇不但變得好,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