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然上妝的空擋,勳暮生和我就在客廳等著。其實,謝逸然的團隊那些人我都認識,勳暮生也都認識,全是et的人,不過,此時他們似乎根本沒有同我們聊天的閒情逸致。勳暮生的手指輕輕叩在沙發上,我聽見他對我說了一句,“過幾天是五爺爺過大壽,要不,請逸然到燕城給五爺爺唱一段,他最喜歡聽戲了。”……好吧,其實,我很難想象那個曾經是個將軍,現在有些像世外高人的五爺爺會聽崑曲這麼柔媚的戲。我問勳暮生,“五爺爺喜歡聽什麼?”勳暮生眼睛轉了轉,似乎記不清楚,然後他拿出手機,開啟裡面的記事本,看了一眼,告訴我,“《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迎來春\\色換人間’,哦,沒錯,就是這個。”我,“……”看著他的樣子,我決定我需要為他科普一下什麼是崑曲,而崑曲同樣板戲又有什麼關聯與區別,當然,最重要的閨門旦同小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行當,那種差別就好像土豆與糖葫蘆一般的區別。勳暮生斜了我一眼,手指一擺,“沒事,我四哥給錢了。”我,……果然。於是,等謝逸然扮好了,就以杜麗娘的造型,崑腔的底蘊,開始異聲異色的扮演楊子榮開始唱《打虎上山》。我的手一直遮擋在額頭,真覺得此時坐在勳暮生身邊是一件不那麼令人驕傲的事情。所幸,這樣荒誕的景象沒有持續很久。等勳世奉下班回家的時候,謝逸然的表演已經漸入佳境,她將這座歐洲樣式的城堡迷離成一個時空扭轉的入口,就好像我們看喬深的表演一樣,這裡,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窗。——但是相思莫相負,牡丹亭上三生路。ary姑娘聽到精妙的地方,她甚至拿著一個小手絹擦了一下溼潤的眼角。伴隨著勳世奉進來,大廳中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就凝滯了,然後,本來還在夢幻中的杜麗娘,柳夢梅,還有春香什麼的,全部出戏,大家整齊劃一的停止唱,也停止動作,似乎他們連呼吸都開始停止。夢境破滅。現實就這樣冷冰冰的衝擊著人們。這一瞬間,我忽然很明白的想到了梁影帝為什麼要娶劉小姐,——當我入戲很深的回家,老婆招待一群朋友打牌,聽著麻將聲還有老婆銀鈴般的笑聲,我這才意識到,我是一個演員,我在演戲,我並不是我所演繹的那個角色,我需要生活,我要出戏,於是,我回到了人間。勳世奉走過來,把手中的公文包遞給我,我趕緊接住。他的眼睛環視周圍,似乎只有一個來人能讓他那個精密大大腦留有印象。“謝小姐。”他衝著謝逸然微微一點頭,謝逸然則僵直的回應了一個微笑,嗯,還不如不笑呢。我問他,“客人都挺努力的,唱了一下午,晚上能不能留在這裡吃頓飯?”他點頭,“你做決定就好,今天晚上我,……”說著,他了一眼依然端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勳暮生,又說,“我與nce有工作,你自己聽。他們可以留在這裡,反正要唱足三天,就不用回市區了。”勳暮生一聽叫自己的名字,他些微有些詫異的抬頭。“我也有事情要做嗎?”“是的。”勳世奉點頭。“我正要修養。”“你的假期已經結束。”“when?”“right now”我,“……”在廳堂中的人,看著這兄弟兩個的背影消失在一樓盡頭的書房裡。……ax大叔還是一個擁有米其林三星主廚的證書的廚子。今天,謝逸然他們留在這裡吃飯,於是,ax大叔自告奮勇的叫了外賣。(……!)他說自己擅長做西餐,可是當他看了一下午纏綿致死的牡丹亭,他實在沒有勇氣把自己烤的雞肉還有土豆,胡蘿蔔,青豆,外加甜點端上桌來serve我們的客人。於是,他叫了‘吳門小廚’的蘇菜外賣,什麼清湯火方,鴨包魚翅,水晶餚蹄,松鼠桂魚,西瓜雞,鹽水鴨,雞汁煮乾絲什麼的一應俱全。謝逸然卸了妝,坐好。ax大叔笑容可掬的問她,“謝小姐是江蘇人,您從小吃的就是正經的蘇菜,北京不太容易買到那樣的菜餚,如果您吃的不可口,請您多包涵。”謝逸然趕緊說,“ax先生,您太客氣了。這樣的招待真讓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她不說話下去,反而看著一桌子的人,我也隨著她的眼神掃了一遍,然後又看她,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總看著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她咬了一下嘴唇,“alice,你是海邊人,你吃的慣這樣的菜嗎?”我,“我沒有關係,什麼都能吃。逸然,你是客人,自然以你的口味為主。”我用乾淨的筷子給她夾了一塊松鼠桂魚。“快嚐嚐,看看做的味道正宗嗎?”此時,我看她的右邊的右邊的右邊的右邊,她的小助理坐在那裡。她似乎已經從驚恐當中恢復了正常,開始低頭默默吃飯。我吃了幾口,又拿著小瓷碗喝湯。“alice,我,……”謝逸然剛要說話,忽然,一樓最深處,那是書房的位置,我們聽見嘭的一聲巨響,似乎是原木大門被猛然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