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舉提點道，&ldo;你須得尋一字藥兼識之人，帶你到野中對應辨認，方可明白。&rdo;阡陌謝了，心中囧囧地想，說得輕巧，自己都不過是個奴隸，哪有資格使喚別人……二人就簡牘上的字句討論了許久，伍舉言語平易近人，阡陌身份卑微，卻絲毫沒有被鄙視的感覺，讓她感到難得。阡陌也不再緊張，看著伍舉，想到那個故事，心中又勾起了好奇。伍舉發現她瞅著自己欲言又止，道，&ldo;還有何字？&rdo;阡陌小心道，&ldo;無字，卻想冒昧問一事。&rdo;&ldo;哦？&rdo;阡陌提筆，在牘片上寫下一個&ldo;舉&rdo;字，&ldo;此字，可是大夫之名？&rdo;伍舉訝然。&ldo;正是。&rdo;他答道，&ldo;我名舉，字仲擎。&rdo;還真的是……阡陌心裡最後的一點不確定，終於開釋。她望著伍舉，目光閃爍，&ldo;聽聞，大王沉溺聲色，大夫以鳥相喻，大王於是悟而奮起。&rdo;伍舉看著她，愈加詫異。&ldo;何人告知你的？寺人渠麼？&rdo;&ldo;大夫莫問，&rdo;阡陌道，&ldo;此事不實麼？&rdo;&ldo;半實半不實。&rdo;伍舉苦笑，&ldo;我確曾以鳥相喻進諫，只是若說大王因此諫而奮起，言過其實。&rdo;他目光溫和，&ldo;大王並非昏聵之人。&rdo;楚王的父親穆王，夫人無子，去世多年，宮中多置側室。其中，蔡姬生下了長子，是為楚王。楚王繼位之後，按照父親的諡號，尊蔡姬為穆夫人，住在延年宮。楚王白日裡歸來，一直顧著朝堂之事，未曾拜見母親。如今穆夫人來催，楚王也只得前往。車馬在宮門前停下，只見燭燎照得明亮，宮人早已迎候，見楚王來到，紛紛行禮。堂上，琴聲悠悠。楚王步入時，聽得笑語聲聲，望去，穆夫人坐在上首，正與蔡國大夫歸旬交談。見楚王來，眾人連忙行禮。&ldo;大王回來了。&rdo;穆夫人笑盈盈。&ldo;拜見母親。&rdo;楚王上前行禮，穆夫人將他扶起，將他看了看，道，&ldo;吾聞大王東巡銅山，可是辛苦了。&rdo;楚王道：&ldo;道路無阻，並無辛苦。&rdo;說罷，看向一旁，目光落在伏跪在琴邊的鄭姬身上。&ldo;大王，&rdo;穆夫人道，&ldo;歸大夫數日前便到了郢，奈何大王一直不在，便只好陪我這老婦解悶。&rdo;歸旬忙道：&ldo;夫人哪裡話，小臣奉寡君之命使楚，自當恭候。&rdo;蔡莊侯去年薨逝，太子申繼位為新君。歸旬去年曾經來過，行聘問之禮，向楚國通報新君繼位之事，以繼兩國之好。穆夫人與新任蔡侯是姑侄，與楚王也算有親，楚王親自接見歸旬，聘享告廟。而後，晉國因蔡莊侯曾經拒往新城結盟，發兵伐蔡，圍了都城。最後蔡侯乞和，晉軍方才收兵歸國。此事之後，蔡侯深恨晉國，愈加向楚。歸旬此番前來，亦是向楚王示好。楚王神色和順，與歸旬見了禮，各自入席。楚王問了些蔡侯之事，歸旬一一答來。&ldo;蔡侯夫人，我記得是齊國公孫黑之女，可對？&rdo;寒暄一陣之後，穆夫人問道。&ldo;正是。&rdo;歸旬答道。穆夫人笑笑，道，&ldo;蔡侯還是太子時，曾來使楚。彼時我與他相見，聽他提及此事，還聽聞他說有一女，與大王年紀相差不過幾歲，故而記得清晰。&rdo;&ldo;正是。&rdo;歸旬忙道，&ldo;寡君與夫人有一女叔姬，年方十五。&rdo;這話出來，在穆夫人身旁服侍的鄭姬不禁微微抬眼，瞥向楚王。楚王坐在席上，帶著淡笑，未發一語，看不出端倪。&ldo;寡人聞去年晉人攻蔡，曾毀壞城郭。&rdo;楚王道，&ldo;未知當下如何？&rdo;歸旬答道：&ldo;如今仍在修補，已重建了西面及北面諸門。&rdo;楚王道：&ldo;大夫轉告蔡侯，蔡楚友善之國，若有難處，可告知寡人。&rdo;歸旬大喜，連聲告謝。時辰不早，歸旬不敢多加打擾，交談一番，即告辭而去。穆夫人命寺人呈來羹湯，與楚王共進宵夜。鄭姬親自捧來水盆，侍奉楚王攝衽洗漱。她坐在楚王身旁，為他折起衣袖，將他的手浸在溫水裡，細細地撫按。溫水是蘭湯，散發著淡淡的馨香，令人心神舒暢。楚王看了看鄭姬，她低著頭，似十分認真，眉毛畫得修長，襯著姣好的臉，惹人憐愛。&ldo;前些日子老婦不適，鄭姬日夜侍奉，甚是辛苦。&rdo;穆夫人在上首道。&ldo;哦？&rdo;楚王微微揚眉。&ldo;侍奉夫人乃理應之事，何言辛苦。&rdo;鄭姬忙道，聲音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