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的手頓了頓，未幾，把劍反過一面，繼續修整。船隊並不趕著回郢，夜幕降下，靠岸歇息。士卒們停穩了船，在岸上又是紮營又是生火，忙得不亦樂乎。楚王也下了船，進了王帳裡，就一直沒有出來。也沒有叫阡陌進去服侍。阡陌把滑翔機的瑕疵修改掉，手指也已經又痛又紅。莢走過來，好奇地看，將自己的滑翔機對比了一下，委婉地問阡陌，能不能交換。&ldo;這是大王的，你去問大王要。&rdo;寺人渠走過來，敲敲他的腦門。莢摸摸敲痛的腦袋，紅著臉吐吐舌頭，轉身跑開。阡陌笑起來，卻見寺人渠盯著她，神色古怪。&ldo;怎麼了？&rdo;她問。&ldo;工妾陌，&rdo;寺人渠意味深長，&ldo;你家在何處？&rdo;阡陌訝然。這個問題，她記得自己回答過很多次了。&ldo;南方。&rdo;&ldo;南方何處？&rdo;&ldo;就是南方。&rdo;寺人渠白了個眼。&ldo;我換一問，&rdo;他沒好氣，&ldo;工妾陌，你要大王送你回舒，你到了舒，如何回家？&rdo;阡陌結巴了一下，道，&ldo;也許……嗯，走回去。&rdo;&ldo;工妾陌！&rdo;寺人渠有些生氣，&ldo;你我也算共生死一回，實話也不願說？舒那地方我也去過，高山連綿，水深浪急，走？你要走去何處？&rdo;&ldo;我不曾騙你，如何回家是我的事，不必你cao心。&rdo;阡陌也惱起來，&ldo;寺人渠，你沒有家麼？你若哪一天離家走了很遠，舉目無親，還時時要以身試險，你不曾害怕不曾想家麼？我在爾等眼中是個工妾，可我亦有父母親友，我想再見到他們何錯之有，為何爾等一個個都如此不近人情，連我要回家也來質問？！&rdo;她越說越激動，眼睛發紅，最後，聲音已經有幾分哽咽。&ldo;呃……&rdo;寺人渠沒想到會把她惹哭，當下愣住，忙軟下來，&ldo;工妾陌，你別哭……你別哭啊。&rdo;他不勸還好，一勸，阡陌覺得自己當真委屈，眼淚立刻掉了下來，用袖子擦眼睛。寺人渠手足無措：&ldo;哎，工妾陌……&rdo;&ldo;讓開。&rdo;後面一個沉沉的聲音傳來，寺人渠一驚，回頭，卻見正是楚王。他剛從帳中出來，身上披著外衣。阡陌驚了一下，忙把眼淚擦乾淨，望著他走來。楚王注視著她的臉，篝火光中，臉頰上還帶著水痕。&ldo;工妾陌。&rdo;過了會，他開口，聲音沉靜，&ldo;寡人已分出一艘船，明日，爾等便可回舒。&rdo;阡陌有些愣怔。明天？這麼快……心中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緊張，怦怦的跳，看著他收回目光轉身，阡陌才反應過來該謝恩。&ldo;多謝大王……&rdo;阡陌話沒說完，楚王已經徑自離開，只留下一個昂首筆直的背影。阡陌要走的訊息傳開，許多人都感到詫異。這些天來，阡陌與楚王身邊計程車卒和寺人都相處得不錯，聽到這個訊息，他們紛紛走來看她。莢尤其不捨，一再追問她的家在哪裡，還回不回來。阡陌苦笑，只能含糊地安慰他，等將來若還來楚國，一定去郢看他。&ldo;工妾陌要走？&rdo;小臣符聽聞了，也詫異不已，忍不住問寺人渠，&ldo;大王不是對她……嗯？&rdo;寺人渠苦笑：&ldo;小人也不知。&rdo;小臣符若有所思，未幾，展眉道：&ldo;要我說，大王對著工妾陌也並無多歡喜，要不然，怎會就讓她走了？&rdo;寺人渠愣了愣，忙陪著笑：&ldo;是，是……&rdo;說著，瞥瞥阡陌那邊，再看看楚王的帳篷，心底嘆了口氣。廣袤的湖澤之上，夜空深邃，星月穿行。楚人的篝火燒了一夜，晨曦降臨之時，霧氣帶著殘火煙氣的味道，營地上覆又熱鬧起來，士卒們收拾物什，登上船去。按照楚王的吩咐，阡陌和舒人被分到了一艘小一些的船上。舒人們很高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阡陌朝那艘船走去，卻不住回頭。遠處，士卒們正將楚王的行帳搬到船上，楚王大概已經在上面了，並不見人影。阡陌思索著，過了會，咬咬唇，讓舟人等一等，朝楚王的船跑過去。太陽慢慢升起，陽光照入晨霧之中，透著淺金的色澤。士卒們正準備收船板，聽到有人在喊，看去，卻見是阡陌。&ldo;大王可在船上？&rdo;她問。&ldo;在！&rdo;一名士卒道。阡陌將手中的滑翔機和短劍遞給他，&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