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忙上前把碗接過,這時,才發現芒走了過來。&ldo;怎麼了?&rdo;他問。阡陌一邊咳一邊搖頭,片刻,擦擦眼角咳出的淚水,&ldo;無事……喝得太猛。&rdo;芒笑了笑:&ldo;慢些,這是藥又不是湯。&rdo;士卒收拾了藥碗,看一眼阡陌,低頭退開去。阡陌神色平靜,對芒說,&ldo;你今夜回來比平日早。&rdo;芒頷首:&ldo;兄長派我攻常邑。&rdo;阡陌瞭然,卻見他面色似乎不太對,&ldo;常邑很難攻麼?&rdo;&ldo;不是。&rdo;芒停頓了一下,看著她,&ldo;我父親,就是因為常邑的封君獻了邑,招致楚人從背後偷襲,以致戰敗。&rdo;阡陌訝然,看著芒,少頃,安慰地握握他的手。芒反握了握,眉間開釋地展了展。&ldo;都過去了,無事。&rdo;他說,&ldo;我還要去點兵,你且歇息。&rdo;阡陌亦抿抿唇:&ldo;嗯。&rdo;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未幾,鬆開手,起身走開。前面來了幾個部下,芒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回頭,看到阡陌正取出鋪蓋,背過身去,在火堆邊上躺下。他的臉上映著火光,閃爍不定。&ldo;……常邑乃是往西南的必經之路。&rdo;方才,倉謖來找他,意味深長地說,&ldo;訊息已經放出去,帶上她,公子知道該做什麼。&rdo;風在原野中刮過,夜晚,雲走得很快,一度遮住了月光。總領群舒故地事務的舒城,在日落之後,已經關閉城門。守城計程車卒例行巡視各處,同僚之間說些笑話,打發時光。將近子時的時候,城外忽而傳來些隆隆的聲音,好像車馬碾過。守城計程車卒們皆是詫異,忙上城頭去看。只見火把光耀眼,夜色中,戰車練成長龍。&ldo;門尹何在!&rdo;為首一個虎背熊腰地將官大聲道,亮出手中符節,&ldo;楚王駕到,還不速速迎接!&rdo;舒公屈宜在睡夢中被人吵醒,聞知楚王駕臨,唬了一下,連忙起身更衣。楚王風塵僕僕,屈宜出到門前之時,他已經來到。&ldo;卿在密報中說,舒人似要反叛。&rdo;待得進了官署,楚王第一句話就問,&ldo;如今可有其他訊息?&rdo;&ldo;臣早已經令人潛入棠地打探,此地偏鄙,訊息時斷時續。&rdo;屈宜道,&ldo;不過就在今日,臣聽聞了另一件事。&rdo;&ldo;哦?&rdo;楚王訝然,&ldo;何事?&rdo;屈宜道,&ldo;說行刺大王的刺客,已經被居於東南崇山之中的舒人拿下,還抓到了一個女子,揹負重傷。&rdo;楚王的目中驟然閃過一道光。&ldo;當真?&rdo;他問,&ldo;是何人所言?&rdo;&ldo;是行商之人帶來的。&rdo;屈宜道,&ldo;似乎此事傳得很開。&rdo;楚王沉吟:&ldo;崇山之中,舒人部族不止一個,可知是何處?&rdo;&ldo;臣也派人打探過,都說不清。&rdo;屈宜道。楚王皺了皺眉。&ldo;大王。&rdo;屈宜道,&ldo;舒城有大舟,可要往東南一趟?&rdo;楚王沒有回答,忽然道,&ldo;卿方才所言那些棠地的舒人,可知為首者來歷?&rdo;天還沒亮,士卒已經整裝。伯崇看了看陣容,露出滿意之色,未幾,轉向芒。&ldo;常邑乃收復舒鳩國的門戶,定要拿下。&rdo;他嚴肅地說。芒行禮:&ldo;諾。&rdo;伯崇看著他,將手放在他的肩上,用力拍了拍。&ldo;芒,可知我為何將它交與你?&rdo;他沉聲道,&ldo;常氏是舒鳩的罪人,你我的仇敵!你是舒鳩公子,拿下它,就是為父親母親報仇,知曉麼!&rdo;芒目光灼灼,望著兄長激動的臉,片刻,大聲道:&ldo;諾!&rdo;守衛常邑的楚人比別處多,芒這一戰,比別人艱苦。但常邑畢竟曾經屬於舒人,芒找來熟識此地的人,摸清了城牆的薄弱之處,一邊令人圍堵出入門路,一邊令人去伐來巨木,上百人抬著,一舉將城牆撞破。常邑順利攻下,午後,芒已經控制了城邑。封君常吾六十多歲,被押到芒的面前,伏拜在地,&ldo;臣拜見公子。&rdo;芒冷冷地看著他。&ldo;我如今已不是公子,記得麼?是你獻邑投楚,以致舒鳩國滅。&rdo;常吾望著他,卻是面色坦然。&ldo;常邑當時有五千人在邑中,楚人圍困在外,苦守整月,糧米吃盡,傷者無醫,存著無食。若公子守城,孤立無援,苦守無望,而楚人許諾,若獻城,則保民人周全,公子如何處置?&rdo;當時的情形,芒亦早時知曉,但聽著常吾的話,仍面色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