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卻被他看得不舒服。他這麼一個眼神,好像是她對他心懷不軌,惡意揣測,他還始終忍讓,包容憐憫……任她採擷似的……
“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就自便。我要休息了,有事請雁公子明日再來。”霏霏繃不住臉,耐不住地下了逐客令。
雁落玄無奈地彎起唇角,琉璃瞳光彩內斂,“我的事沒什麼可以瞞你的,只要你問,只要我知。”
這回答表面看著很懇切煽情,其本質……實在狡猾得緊。他什麼都能說,卻只回她所問,只答他之事。牽扯到旁人,豈非一字不能洩漏?
霏霏上上下下掃視著雁落玄,鋒銳濃麗的眉眼滿是懷疑神色,犀利的眼神像要在他身上釘出幾個窟窿。
這次輪到雁落玄不自在了,“阿瑾……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霏霏一本正經,以問代答,“你當真是雁落玄?”
雁落玄失笑,“怎麼問出這麼孩子氣的問題來,你精通易容之術,還能有誰在你眼皮子底下冒充我不成?”
“是你自己好的不學,盡沾染了一身宮南傲的邪氣,反而失了原先的清貴氣韻。”霏霏不屑地嗤笑一聲,毫不留情面地張口反駁。
“我食五穀雜糧,既非土地廟中泥塑貼金的神仙菩薩,也不是含蓮而生的公主國師,如何不能有喜怒哀樂、調笑戲謔?況且我曾經本來便是如此心性。”雁落玄好脾氣地笑出聲來,“真是越來越強詞奪理,阿瑾當真惱羞成怒了不成?”
霏霏咬緊牙關,雁落玄這番前後變化實在讓她措手不及,但他暗損蕉夏憐那話……說實話,她愛聽。
“你果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再糾纏於之前的話題,霏霏和緩了臉色,挑眉問道。
雁落玄也不瞞她,甩袖坦蕩一笑,“知無不言,言不必盡。你可以提問,我只回答是與否。”
炙熱的光剎那湧進雙眼,霏霏終於破功,嘴角一勾笑得眉眼彎彎。這樣的雁落玄,她確實無法討厭,足夠讓她放下過往,從身到心放鬆下來。
他們之間越裂越深的無形鴻溝,這一刻轟然填平。
雁落玄也笑,更多的則是釋然的味道,故作誇張地嘆了一口氣,“人人都把我說得無所不能一般,卻怎知這搏美人一笑的辛苦?”
“四體不勤,油嘴滑舌,人前人後兩副嘴臉。不過是世人蠢笨,被你愚弄罷了。”她冷眼相看,唇畔浮現一抹涼薄,說得刻薄。
“最毒婦人心,我看是最毒婦人嘴,最能顛倒是非黑白。”他眯著眸子淺笑,拉過室內唯一一張椅子,細心地擦拭之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風度翩翩芝蘭玉樹,“你說我四體不勤,改日定要和影堂堂主討教幾招,看看是誰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恭敬不如從命。”霏霏矜貴地一點下頷算作應允,坐下來後還惦記著要他狼狽的樣子,眼神閃爍笑容狡黠,“我坐了椅子,你站著多不好,不如席地而坐?”
“有何不可?”雁落玄卻沒什麼尷尬難堪,拍拍袍子優雅坐下,修長的雙腿伸直,比她還要愜意。他這麼坦然,反而顯得她小人心思上不得檯面。
霏霏暗暗氣結,臉上卻不露聲色,一句帶過,“你是替宮南傲而來?”
雁落玄也不和她計較,見她進入正題,當下收了玩笑神色,眉眼淡遠,還是那個仙人謫降的秋熒左相,“非也。”
“我師傅請你來的?”
“非也。”
“你自己來的?”
“非也。”
霏霏眯著眼睛陰惻惻地睨著他,雁落玄含笑回視,人畜無害,溫潤如玉。
她只好挫敗地凝眉細思,他不為所動,耐心地看著她冥思苦想,“宮南傲和我師傅之間有所約定,你是……自己想辦法,讓我師傅把你暫時要來的?”
“然也!”雁落玄也不故弄玄虛,毫不吝嗇讚賞之意,猜到這一步並不容易,她果真比別人聰慧得多。
霏霏的眼底燃起一抹鬥志昂揚的色彩,乘勝追擊,“你是為了……我眼睛裡的什麼封印?”
雁落玄沒料到她直接想到了這個上面,感到震動的同時也暗暗憂心,還是如實道,“然也。”
“我前段時間並無不適,難道最近將開始有什麼動靜了嗎?”
“然也。”
“你說解開封印的前提是……”霏霏頓了一頓,隨即面色如常地提起那個名字,彷彿提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愛上官昭璃勝於生命,但現在我和他已然決裂,你放心不下,對不對?”
雁落玄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