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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團火似的司棋,到頭來真化成了一團烈火。後來花兒市一帶都知道了那司棋潘又安的故事,說是他們兩個緊抱著幾乎燒焦了,那司棋的死相竟是一張笑臉,那潘又安氣前還來得及說出句話:“給我們倆買口大棺材裝在一起。”後來從那潘又安身上找出燒化了的銀子,果然去定製了一口大棺材,把他們兩個裝在一起埋葬。

且說那榮國府的賈政、賈璉從金陵回來,聞說府裡失蹤了惜春、仙遁了黛玉,不禁驚詫嗟嘆。王夫人對賈政言道:“珍哥兒並他媳婦,也一直派人各處查詢四姑娘,都說必是出家了,東西南北四門外的庵寺找遍了,竟都無蹤影,或竟往五臺山去了,亦未可知。珍哥兒說是若緣分盡了,找也找不回來的,若還未盡,說不定那天就遇上了,或冒出來了。”又細述黛玉仙遁前後種種,賈政道:“他那些衣衫鞋襪頭面,據你說竟都浮水不沉,仍按順序漂著,確是非仙人不可有的景象。那些遺物既皆妥帖收藏,就該代屍入殮。我們剛從南邊回來,一時怕難再跋涉。且先將他靈柩暫存,待將來再送回林家祖墳,安葬在其父母左近。”王夫人道:“那林姑娘素來不信佛,又最喜歡他住過的那瀟湘館,就把他那衣冠靈柩暫厝那裡吧。”賈政依允。那鳳姐亦與賈璉議論家事。鳳姐道:“你們帶回來的幾十口箱子,已經都入庫了。只是咱們太太,急著要開箱驗看估價,還說要他兄弟來幫忙。”賈璉道:“他猴急個什麼?那邢德全有名的財迷賭徒,賈家的財產,那有他摻乎進來的道理!”鳳姐道:“我也是這麼想。你們才走了多久,這邊上上下下生出多少故事來!”因又講出司棋故事。賈璉很不耐煩,道:“他自焚他的,咱們自己小心燈火要緊。什麼亂七八糟不相干的事情也來跟我絮叨。”鳳姐道:“怎麼不相干?那司棋父母皆是大老爺大太太那邊管事的,那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又是司棋的姥姥。因司棋自焚,殃及四鄰,燒個傾家蕩產。如今打起官司來了。”賈璉越發不耐煩:“他們就打去!跟我說這些個作什麼?”鳳姐因道:“就因為跟你其實相關。鄰居要司棋父母賠,司棋自家更燒得一無所有,怎麼賠得起?因此就告了那錢槐強娶民女,那錢槐是這邊趙姨娘的內侄,平日派跟賈環上學,他的父母,就在這邊庫上管事,是你麾下的。我知你懶怠聽這些個事,只是大太太為此找這邊太太,意思是這邊的人虧欠了那邊的人,讓拿銀子平事。這邊太太跟我說了,我能不跟你說嗎?”賈璉聽了跺腳:“大太太一腦門子心思全是銀子銀子,那裡有那些銀子往坑裡頭填!你就去跟他說,下人的官司,我們主子不用管!還有那南邊帶回的東西,這邊老爺說了,是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現時不分。”鳳姐道:“這些話你去跟他說吧。他那個左性子,我可對付不了!”賈璉就瞪起眼來:“讓你去你就得去!實跟你說,那吳新登兩口子的事情還沒查利落,你跟他們瞞著我私下放賬的事情還得抖摟清楚才是!你是要先聽我命令辦這些個事,還是要先跪下來跟我交代你的那些個藏掖?”鳳姐那裡還有當年氣焰,只好忍氣吞聲先去跟那邊邢夫人說那些難啟齒的話去。鳳姐走了,平兒進來,賈璉見著平兒親熱異常,去拉平兒的手,平兒把手抽開道:“二奶奶縱有一百個不是,還有一千個好在那裡擺著。你如今對他吆三喝四,讓人聽著寒心。”賈璉道:“你卻連一個不是也沒有。見著你,倒只想讓你跟我吆三喝四哩。”平兒道:“誰跟你耍嘴皮子。太太剛才見著我,讓我給你和二奶奶傳話,給林姑娘準備衣冠靈柩,暫停在那瀟湘館裡,等以後方便時,還要運往金陵林家墓園。”賈璉嘆道:“如今是辦不完的喪氣事!”

且說賈政正與王夫人議事,僕人來報:“夏老爺到!”這一驚又著實不小。賈政正命令啟中門、接聖旨,那夏守忠已從垂花門旁轉出來了。王夫人迴避,賈政恭迎夏太監進屋上座。那夏太監笑吟吟坐下,道:“並無聖旨。卻有娘娘諭旨。”遂道,聖上昨日又幸鳳藻宮,見娘娘胎氣旺正,歡喜非常。聖上回駕後,娘娘說起,聖上近來勞累,笑顏難開。娘娘勸聖上暇時在宮中看些小戲,聖上道宮中戲班早已看膩,王爺們獻的那些戲又要麼熱鬧過頭,要麼清雅難耐,娘娘因回想起那年省親,府裡戲班有個齡官,所演《相約》《相罵》兩,又不噪耳又不清淡,十分有趣,令人發噱,因此派他來下諭旨,調府裡戲班去宮裡為聖上解悶,其中必要有齡官獻演《相約》《相罵》二。賈政聽了,才放下心來。原來還是個好訊息。連道:“自然遵旨照辦,何時宣進宮裡,這邊隨叫隨到。”那夏太監又說起元妃如今手裡不離那臘油凍佛手,讚歎真乃無價奇寶。因又問起賈政回南情況,道必是順便將老宅中一些珍寶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