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看看何妨?」如玉走到門前一看,原來是他的舊夥契王國士。如玉連忙相讓。見國士從車內取出個大皮搭聯來,趕車的後生抱在懷內,跟將入來。鄭三迎著盤問。如玉道:「是我的一位舊朋友,到這裡看望我。」鄭三見那後生懷中抱的搭聯,走的有些沉重費力,心上不住的猜疑。如玉將王夥計讓在金鐘兒房內。金鐘兒問明,方知是如玉的舊夥計,上前萬福。
慌的那王夥計還禮不迭。彼此揖讓坐下。金鐘兒看那夥計,年約五十多歲,生的肥肥胖胖,穿著一件繭綢單道袍,內襯著細白布大衫,坐下敦敦篤篤,像個忠厚不少飯吃的人。那後生將皮搭聯往炕頭上一放,把腰直了一直,出了一口氣,站在門傍邊,眼上眼下的看金鐘兒。金鐘兒向那後生道:「客人且請到我這院內南房裡坐。」那後生走將出來,鄭三接住,問了原由,才知道是送銀子來,慌的連忙讓到南房裡坐。鄭婆子催著送茶。
再說王夥計向如玉道:「晚生去年鄰了在爺的七百銀子,原欲託大爺的洪福,多賺幾個錢,不意新財枺�幟_大,將本銀亂用。晚生恐怕他花用盡了,今日與大爺送來。除大爺零碎使用外,淨存本銀五百二十兩。」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本清賬來,裡面夾著如玉屢次取銀帖子,雙手遞與如玉看。如玉道:「你替我使著罷了,何苦又送來?」王夥計道:「晚生適才不說麼,實實的不敢在鋪中存放了。也曾和張總管說過幾次,總不見他的回信,所以親自來交。」如玉道:「你送來不打緊,我又該何處安放?」王夥計道:「任懀�鬆敗!菇痃妰喝×慫陌馘X,走出來向胡六道:「你快買些酒肉,收拾起來,好打發客人吃飯。那個趕車的,也要與他些酒肉吃。」鄭婆子連忙跑來,笑說道:「你這孩子好胡簦В∥壹已e的客人,和你拿出錢?快拿回去,我自有妥當安排。」胡六卻待將錢遞回,金鐘兒道:「你少在我跟前浪,買你的枺�魅チT。」說畢,回房裡坐下,罵的胡六把手一拍道:「這是那裡的晦氣!」鄭婆子道:「你還不知道他的性兒,從小兒就是個有火性的孩子。你只快快的買去罷。我在廚房裡,替你架火安鍋滾水等你。」胡六去了。
這邊王夥計將搭聯開啟,將銀子一封封搬出來敓г誑簧希��纈窨闖繕��Q分兩;又要算盤,與如玉當面清算。如玉笑道:「我還有什麼不懀�拍閭廃N?何用清算?你說該多少就是了。」王夥計道:「大爺若不算算,晚生也不放心。」講說了半晌,才不算了。又一定著如玉稱稱分兩。金鐘兒道:「這銀子不但溫大爺,就是我也信的過,是絲毫不錯的。就是每封短上一頭半錢,難道還教添補不成?」王夥計拂然道:「你這婊姐就不是了,虧你還相與過幾千百個人,連我王老茂都不曉得。
不但一錢二錢,便是一兩二兩,我也從不短人家的,怎麼才說起添補的話來?」金鐘兒笑道:「是我過於老實,不會說話。
「又向如玉:「你就稱稱分兩罷。」說罷,將戥子取過來。如玉見他過於小心,隨即稱兌了幾封,都是白銀子,每一封不過短五六分,也就算是生意人中的大賢了。兌完銀子,便立刻要抽借約。如玉道:「你的借約,還在家中,等我回家時揀還。
你若信不過,我此刻與你立個收帖何如?」王夥計道:「大爺明日與晚生同回去罷。五六百銀子,不是頑的。」如玉道:「我親筆寫收帖,就是大懀麚�N液湍闔敄|、夥計一場,難道會將來賴你未還不成?」王夥計甚是作難,不得已,著如玉寫了收帖,自己看了又看,用紙包好,揣在貼肉處,才略放心些了,就要起身辭去。如玉道:「你好容易到此,我還要留你歇息幾天。」王夥計道:「晚生手下還管著許多小夥計,如何敢在婊兒家停留?」如玉笑道:「怎麼你這樣腐板?也罷。這裡也有客店,你吃了飯,我送你安歇。」王夥計才不推辭了。金鐘兒將銀子都搬入地下大櫃內。胡六端入菜來。兩人對面坐下。金鐘兒在下面斟酒坐陪。不意鄭婆子又添了許多菜數。那王夥計到好杯兒,酒到便幹。如玉見他有幾分酒態,指著金鐘兒問道:「你看他人物好不好?」王夥計看了金鐘兒一眼,就將頭低下了。少刻,吃完酒飯,王夥計連茶也不吃,拿出搭聯,又叮嚀如玉回城時抽約,如玉送出院來。慌的鄭三急來相留。如玉說明絕意不在的話,同鄭三領他到店中去了;又與了趕車的幾錢銀子。須臾如玉回來,小女廝將燈送入。
洠в邪腩D飯時,忽聽得後面高一聲,低一聲叫吵,到像有人拌嘴的光景。忽小女廝跑來說道:「二姑娘,還不快去勸解勸解!老奶奶和老爺子打架哩!」金鐘兒道:「為什麼?」小女廝道:「老爺子同大爺送了那姓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