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繪菊花對襟褙子,裡頭一件紫粉色繡粉荷中衣,頭梳圓鬢的趙姨娘被扶了出來。她臉上仍然帶著青紫色的腫脹,神情得意,目光卻又怨毒地瞪著趙琴,她先是張狂大笑,然後語氣尖銳,從牙縫裡擠出令人發滲的話來,“趙琴,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趙琴緊咬著唇,低頭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後,一臉倔強地看著徐璐,“少夫人剛才可是說得明白,只要磕了三個響頭,就饒了我的。”
徐璐頷首,“我說話自然算話。你可以走了。”
“不行,我還沒出氣呢。”趙姨娘尖叫一聲,但在徐璐微冷的目光下,又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只目光兇狠地瞪著趙琴,冷笑道:“賤人,你給我聽好了,我兒子是安國侯世子,我是朝廷欽封的三品誥命夫人,回去轉阮氏那賤人,要她給我小心些。當年你們母女對我做過的事兒,遲早有一天,我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趙琴臉色變了數變,同樣青紫腫脹的臉,盡是晦暗怨毒,不過她也明白,現在不是呈嘴舌之能的時候,默默地起身,默默地離去了。
周氏似乎忘了剛才與徐璐的衝突,笑得那個自然,“實在不好意思,衝撞了少夫人和趙姨娘。所幸沒釀成大禍,不幸中的大幸。還望少夫人萬莫放心上才好。”
儘管不喜這周氏,但大家都在同一個圈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雙方又沒什麼深仇大恨,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於是徐璐也笑著說:“好說,也虧得三奶奶深明大義。”
周氏笑得越發柔順,“我是幫理不幫親的。趙氏自己做錯了事,就該受罰的。”
“我今日是特地奉世子爺的吩咐來看望姨娘的,只是沒想到,這莊子上居然還出了這麼些刁奴。趙姨娘讓人作賤成這樣,真真是氣死我了。也暗自慚愧,若是早些來看望姨娘,姨娘就不會受這麼些罪了。三奶奶,你來告訴我,出了這樣的事,換作是你也會氣得厲害吧?”
周氏點頭說:“哪戶人家沒有個把刁奴?正常得很。少夫人也別太氣了,這些刁奴處置了便是,另外換些忠厚老實的便是。”
徐璐說:“三奶奶覺得,這些刁奴該如何處置?”
周氏毫不猶豫地說,“這還用說,直接捆來打一頓,發賣了便是。要不,直接打死算了。”
徐璐搖了搖頭,“上天有好生之德,雖說只是個奴才,可到底是一條人命。不妥不妥。”
“那就發賣了吧。眼不見眩不煩,又成全了少夫人的仁慈之心。”
徐璐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可若發賣出去,那萬一他們四處宣揚姨娘被作賤的事兒,不知情的人,還不認為是世子爺薄情寡義,苛待姨娘?不妥,不妥,不能發賣出去。萬一洩露了訊息,那可了不得了。”
周氏慢慢就品出了味兒了,敢情這徐氏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是在敲打自己呢。於是趕緊說:“少夫人多慮了,今日之事,就咱們幾個知道,我的人少夫人放心,都不是嘴碎的。而趙氏嘛,少夫人更是放一百二十個心,有我在,必不會讓她亂說半個字的。至於那些刁奴,那好辦,賣得遠遠的,不就結了?”
果然,這周氏雖然缺點毛病多多,品性還不怎樣,但確實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倒也省了她不少口舌。這才真正放心笑了起來,“三奶奶這主意好,有三奶奶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周氏也笑得開心,她是真的開心,她在京城呆了兩年多了,還是頭一回讓這些權貴夫人誇獎認可的。
雖然心中不喜這徐氏,但不可否認,這徐氏也是個有本事的,才來京城沒多久,就站穩了腳跟不說,在夫人圈子裡也漸漸有了影響力。只要靠上她,自己的一隻腳不就踏進了貴族夫人圈麼?
想到這裡,周氏越發的恭敬,態度越發的好。
忍著滿心的不耐,又與周氏客氣了幾句,總算把這尊瘟神送走了,徐璐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臉,長吁了口氣,果然楊二奶奶等人說對了,這周氏就是個順竿爬的。一但讓她摸上,是後甩都甩不掉了。
但今天這種情況,想要收拾趙氏,也確實不宜與周氏鬧得太僵。這才不得不違心與周氏周旋。所幸這周氏還算識時務,沒有起更大的衝突。
徐璐靠在炕上,想了一會兒,覺得今日的事,應該沒什麼遺漏之處。
“少夫人,都這麼晚了,咱們是趕回去,還是就在這兒歇下?”夏荷問。
徐璐說:“就在這兒歇一晚吧。”丫鬟們便不再說話,紛紛去燒熱水,收拾床鋪,並從馬車上搬下厚實的毯子被褥,重新起爐子,燃香料,不一會兒,簡陋的主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