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前方壓抑的人聲馬嘶,秦月知道跟到了地頭,不忙著上前,先左右觀察了一番地形,隨後藉著數木的掩護靠近去。
只見樹林後面正是一個小山谷,地形很隱蔽,兩邊的山崖都是越往下越往內傾斜,再加上崖壁很高,雲霧繚繞,相信就算有人站在山頂上往下望,也很難發現這裡竟然有一個營地。
秦月坐在樹上數了數,不覺皺眉。他也是在軍中很久,熟悉軍務的,從營帳的數目和分佈就可以推測,這裡至少有千餘人,而且,最讓他驚異的是,營地雖然亂七八糟毫無章法,顯然是不通兵法之人指揮的,但那些帳篷、柵欄等物,他看得分明,絕對似乎大雍的軍用物資!在明月關時,他可沒少逛過大雍的軍庫。
西秦的官匪勾結,竟然到了這種程度嗎?
不過,讓他慶幸的是,馬賊就是馬賊,就算裝備精良,指望她們像正規軍那樣作戰也是痴人說夢!
又看了一會兒,卻見營地中有人到處吆喝起來,隨即,原本或是圍著篝火席地而坐,或是呼呼大睡的人三三兩兩地起身,開始牽過自己的馬,餵食的餵食,套韁的套韁,一片忙碌。
秦月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準備行動了,當下不再遲疑,轉身離去。
既然料到了這些,他自然也不會不做準備,真的以自己一人之力對抗整個馬幫,就算他武功再好也經不起人海戰術的。
其實西秦境內,秦城附近並不是真的沒有大雍的駐軍,只是面秦官匪勾結把持了軍政大權,那些駐軍別說裝備了,經常連軍餉都拿不到,長年累月下來,將無發奮之心,兵無報國之意,就算其中有幾個有血性的,也被現實消磨殆盡了。
被派到這裡來任職的軍官,不是打了敗仗被形同發配的,就是在爭權奪利中被排擠下來的,又或是太過耿直,得罪貴人或上司的,總之,一個個都是得過且過,反正有飯吃混日子的。
秦月找的,就是秦城的駐軍。
那是一支滿編三千人的步軍,不過去掉吃空餉的和連年的逃兵,再除掉老弱病殘,真正算得上精壯的軍士尚不足千人,而且裝備及其簡陋,將全軍的皮甲兵器其中起來,才勉強夠這九百人使用,而士氣,更是低到了谷底。
此刻,就在隱楓山的另一邊,這九百人正在總兵曹沅的帶領下,埋伏在一片樹林中。
“老大,我們真聽那小子的?”副將捏死一隻爬到身上的小蟲子,湊過去道。
“閉嘴!”曹沅渾身一緊繃,警惕地看看四周。
“就我們這點兒人,怎麼跟馬幫拼?就算拼過了,以後的日子能好過麼?左右還不是個死。”副將不滿地抱怨,想來她這話已經憋了許久了。
“過幾天再死和現在馬上就死,你選哪個?”曹沅瞥了她一眼,只問了這一句。
副將愣了愣,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打了個寒顫,縮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你以為我願意?”曹沅嘆了口氣,小聲道,“你看他連殺二十七名軍士的模樣也知道,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不聽他的,陽奉陰違,我們都會被他毫不猶豫地殺了。但幹了這一票,至少過得了眼前這關,說不定……真有飛黃騰達的機會,離開這鬼地方!”
“老大……你信他?”副將遲疑了一下,小聲道。
“他手裡的東宮令牌是真的。”曹沅湊過去,也壓低了聲音,“皇家的東西,以前老大我沒貶職到這窮山惡水時,見過一次,不會認錯的。”
“這麼說來……”副將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一邊是立刻去死,另一邊是死活各一半。”曹沅聳聳肩。
副將無語了,這種選擇,是個人都會選,可是……就是心裡憋屈啊!
何況,就是要打,這殘缺的皮甲,生鏽的刀槍,毫無士氣的軍隊,能打得過一幫人數比他們還多、而且兇殘成性的馬賊嗎?
死活各一半?怎麼看都很懸……
“都準備好了?”突然間,耳邊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啊!”
曹沅一下子跳起來,一轉身,只見背後的黑衣男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就這麼冷冷地看過來,眼神中就像看的是一件死物,讓她從頭冰到腳。
副將不自覺地低下頭,退後幾步。
這男人,美則美矣,不過……多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看一眼。
三天前,他突然出現在軍營裡,強行調動駐軍,既不出示兵部手令,也沒有任何文書,只不過……稍有不同意見者,竟然連話都沒有一句,拔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