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一石階,馬朱珠手搭涼棚,看山峰最高處一點極致的雪白。回首笑道,“對了,依依姐姐。你知不知道明天東大少要娶親?”
姚依依這些天她盡忙些進階的事情了,都忘了司雨出嫁的日子。當下放下藥鋤和藥葫蘆,深深吸口氣,對著青山綿長,心情開闊,隨口道,“知道啊。”
馬朱珠立刻眼睛瞪圓了。她的眼睛本來就是又圓又亮,這麼一瞪,更加像滿月一般,“依依姐姐,那麼她們說的,東大少的新嫁娘,叫司雨的,你也認得?還和你是好朋友?上次你回家探親,也去見過那人了?”
“對呀。”
她是去看過司雨了,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原本還計劃參加司雨的婚禮呢,可惜師傅臨時有事,要回師門一趟,臨走前告訴她,如果能在十五歲前進階五級藥士,那麼下次醫會的時候,就帶她一起回去。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機會啊,她當然日以繼夜的努力了。
馬朱珠頓時沉默了半響,原本神態飛揚,好像說笑話一樣的笑容也沉下去。半響才道,“依依姐姐,你不知道——對啊,你每天忙著採藥、煉藥,背藥書,哪有時間關心這些!”
“朱珠啊,你說什麼?”
“我是說,依依姐姐,你那個朋友有麻煩了。她自己不過是區區庶女,除了一張貽笑大方的畫像,再無名聲。居然嫁到第一世家,佔著東祁正室妻子的名分,逼得桃夭、林箬都矮了一頭,”說到這裡,馬朱珠嘆了口氣,“我看她啊,是命不長久了!”
“這和桃夭又和關係?”姚依依很是疑惑,對馬朱珠隨意評論司雨的壽命,有些不滿。桃夭是桃家這一代最出色的美女了,雖然年僅十四,和自己一樣的年齡,早就花名在外,聽說有大東川世家的人前來求親。她眼高於頂,肯定不會
猶未想完,就聽見馬朱珠清脆的聲音,“明天,東祁要迎娶林箬、桃夭啊!”
什麼!
姚依依圓睜著眼睛,不可置信。明天不是司雨出嫁的日子麼?東司才剛聯姻,東祁就要納妾?還一口氣連納兩個?東祁是色中餓鬼啊!
林箬雖也是庶出,可卻是上三姓林家唯一的女兒,身份、地位與司雨不可同日而語;在加上灼灼其華的桃夭,司雨未來的日子可想而知……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算什麼呢?
還未等她把可怕的情形想下去,馬朱珠圓溜溜的眼睛在她嬌美的面容上轉了轉,臉頰兩顆圓圓的酒窩一閃而現,裝模作樣的,把花船遭到靈窟妖襲擊,嫁妝盡數落水被奪去,而後司雨昏迷著被送到東家一一說了一遍。臨末了,嘆氣道,“原就說,哪會有天上掉下的好事呢?司雨的命就平平,還長得和小白菜似的,又瘦又柴。東祁就是瞎了眼睛也看不上她的。若是讓她嫁了普普通通的男人,也不會有今日了。”
姚依依震驚的不會說話了,好久才感嘆著說,
“可,可是她,是東祁的嫡妻,嫁進東家的。”
馬朱珠聽了,冷笑一聲,“就是如此,才更可憐。桃夭貌雖美,心計最深,林箬又是膽大包天無所不為的性子,兩個人同仇敵愾,還整死不了一個她?早早死了,也一了百了。可她偏偏歹命不死,活活受罪罷了。”
“我聽冬兒說,司雨抬進門的時候半死不活,東家老少夫人都不喜歡,認為太不吉利。只礙著名份,不得不讓人送進門來罷了。說不定不用林箬、桃夭動手,她就死翹翹了。就是不死,上沒有姑婆疼愛,下沒有丈夫歡心,又沒了嫁妝,連奴僕都瞧不起,她一個人,如何立足?”
姚依依聽得又驚又恐,把事情前因後果想了一番,越想越是難過。姨媽啊姨媽,這次真是你誤了司雨了!
“依依姐姐你去哪裡?”
“我要去救她。”
“姐姐你不能去啊!”
“不行!”姚依依推開馬朱珠,“司雨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救她,”
沒有想到離開不過十日,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姚依依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不過她一直記得,若不是司雨介紹,她不可能拜入天醫門,也不可能有現在的前途。
“姐姐你要是想見她一面,全了朋友一場情誼,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姐姐你肋生雙翼,把她送出島去,不就好了?”
“這個?”姚依依遲疑了。雖是說笑,卻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可萬一被人發現她幫助東家的婦人逃離,那該怎麼辦?
眼珠一轉,馬朱珠輕輕笑了笑,左右臉頰浮現兩顆小酒窩,有點小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