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跟著的嗇夫也都愣住了,問那倆遊徼,“你們要抓的人呢?”
那倆遊徼望著胡亥,疑惑不安。
胡亥站起身來,拂去袍角塵土,哂笑道:“你們要抓的人,不就在這兒站著嗎?”
他一開口,那倆遊徼立刻認了出來。
“就是他!”
“昨晚就是他!”
“小心!這人會妖術!”
認出了是昨晚頂撞他們的人,那倆遊徼怒氣上來,其中一人叫道:“閃開!我有治妖法之物。”他抖開一個包袱,衝胡亥甩過來。
尉阿撩劍未出鞘,橫掃隔開。
那包袱裡的東西半空中散開,惡臭漫天,卻是一包狗屎。
張伯的大孫子站在牆根角落裡,盯著落在地上的一灘灘狗屎,摸起了他的小揹簍,有點興奮,卻不敢上前撿。
嗇夫中有人不安道:“我說,看他們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吶……”
遊徼中有一個機靈點的,眼睛一轉,道:“你怕什麼?若真是貴人,怎麼會借宿在黔首家中?上好的驛館不住,卻要來這裡受罪!我看啊,他們的身份一定見不得人。”
眾人一想也是。
胡亥聽得好笑,道:“我的身份怎麼見不得人了?”
那機靈點的遊徼上下打量著他,忽然福至心靈,叫道:“這小子肯定是反賊!看他那身細皮嫩肉,說不得是六國後人,趁機造反的!了不得!給反賊跑到了咱們地界!兄弟們捉了他去,做徭役做苦力都是便宜了他!”
事已至此,就算胡亥真是朝廷貴人,他們也只能下狠手把人給弄沒了。
否則來日追究起來,只昨晚的事情就夠他們掉腦袋的。
那機靈點的遊徼給胡亥安好了罪名。
這一下師出有名,原本還擔心的嗇夫們也都踴躍起來。
“綁了他!綁了他!”他們叫嚷著。
那倆遊徼還記得昨晚被摔出去的慘痛,雖然叫著,人卻往後退,慫恿眾嗇夫上前。
“公子!”趙高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陪皇帝出宮一趟,真是折壽十年!
胡亥卻站在原地問道:“你們要綁了我去哪兒?殺了?”
那倆遊徼卻並不傻,叫道:“殺人?我們安分守己,從來不幹違法的事兒!你們本就是罪犯,綁了去修水庫,才是正當!我們不過是忠於職守,儘自己的本分罷了。”
眾嗇夫聞言,頓時覺得自己佔了大義,也都叫道:“乖乖跟我們走!”
胡亥道:“修洛水水庫嗎?好,我跟你們走。”
趙高抓住腦袋,感覺自己要瘋了。
然而胡亥不喊停,誰都不能出來中斷這境況。
胡亥道:“我正想去看看洛水水庫。”還有水庫上,服徭役的黔首。
張伯夫婦昨晚見胡亥堅持不走,還抱著萬一的希望,期待這貴人能有什麼辦法。
誰知道卻是遊徼一來,他便束手就擒了。
張伯老妻抱著幼子胳膊哭喊不已。
張伯捶胸道:“嗐,嗐,令長……早知如此,你昨晚何不跟我兒走了算了……嗐,嗐……”
胡亥笑道:“張伯勿憂,我保你兒平安回來。”
張伯一愣,嘆道:“嗐,嗐,令長……說什麼也晚了……”
那遊徼從後面給了胡亥一拳頭,罵道:“狗東西好大的口氣!能不能活著到地方都不知道呢!還保他回來?”
這一拳頭下去,胡亥還沒如何,趙高和尉阿撩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尉阿撩當即就想掙開繩索。
趙高跳腳罵道:“你們你們你們!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早晚有你們哭的時候!”
胡亥挺直了脊背,默默捱了這一拳,掃了蠢蠢欲動的尉阿撩和趙高一眼。
他倆都安靜下來。
胡亥感受到被捶的腰間痛楚,他閉目去清晰感受。
這遊徼會這樣動手,顯然不是隻對他一人,也絕對不會是第一次。
從前那些成千上百的黔首,被他們召集送去服徭役的,是不是也都有這樣的經歷?
有過這樣的屈辱恐懼,黔首又怎麼會對大秦生出忠愛之心?
日夜兼程,徒步走了兩日,胡亥與張蠶等上百黔首,被押送到了洛水水庫。
春寒料峭的夜裡,水庫上眾黔首無處避寒,於是數百人縮在乾涸的河岸下,好歹是個背風處。
那河岸上層看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