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頭,胡黎明化身主人,招呼眾人擇取雅室。此刻已近七點,早過了吃晚飯的鐘點,是以此地無有食客,靜寂非常。胡黎明引著眾人瀏覽雅室,讓眾人確定就餐的居所。此間,有資格定調的,就只陳道和趙國棟二人。因著趙國棟要做東,眾人皆推他定調。
趙國棟客氣幾句,不再推辭,指著庭院中央的涼亭道:“明月如輪,清輝漫散,更兼草樹幽香,庭院深深,咱們何妨一效古人,就在這月下,小酌一番如何?我可不怕人家批我小資產階級情調嚴重。”
“什麼小資產階級嘛,這月亮又不是資產階級獨有的,咱們無產階級照樣能欣賞的嘛。”胡黎明笑著回應,又衝身邊的工作人員低語幾句,便來招呼眾人落在。
涼亭很是寬大,中間原設的石凳、石桌自然不可能容下這十來人就餐,便差人將石凳挪去,換上了一方黃花梨的八仙桌和十來張八仙椅。眾人落座不久,杯盤碗碟,並著各式菜餚便堆滿了一桌子。
第一杯酒無甚新意,共飲慶相聚。自第二杯酒開始,場面上的氣氛漸漸濃烈起來。眾人或敬酒,或陪酒,忙得不亦樂乎。按說薛向在此間官職最低,可他卻隱隱約約成了整桌的焦點,各種敬酒總是恰到好處地襲來。這杯剛過,那杯又來,眾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可整個流程卻有自然至極,不著痕跡。
薛向酒量甚宏,杯來壺往,反反覆覆飲下二三十杯,也不改皮色。趁著眾人互敬的空當,薛向拉過耿福林和陳光明,來敬趙國棟。薛向此舉,趙國棟宦海沉浮幾十年哪裡還不明白,心念電轉,便知曉必為耿、陳二人而來。
趙國棟衝三人一碰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福林和光明都是好同志,在承天縣的工作也是有目共睹的,組織上都是看得見的。語至此處,話鋒一轉:“哈哈,喝酒喝酒,你們看我,什麼時候都不忘談公事。來來來,光你們敬我可是不行,我也得回敬一個。薛向同志,你年輕力壯,可要多挑擔子。我一個,你可得陪倆喲。”
趙國棟前半句話的意思,三人都明瞭於胸。耿、陳二人見事成,激動得滿臉通紅。耿福林拿過酒壺,替趙國棟滿上,又給自己和陳光明並薛向滿上,也不管趙國棟喝沒喝,自個兒先連幹三杯,陳光明自是有樣學樣。
趙國棟衝二人點頭,淺囁一口,算是表示了個意思。又提過酒壺給自己加滿,笑著和薛向一碰杯,一飲而盡,飲罷,倒轉酒杯,笑道:“薛向同志,我先乾為敬,可是該你嘍噢。”趙國棟明目張膽地差別對待,耿福林和陳光明自不會吃這個飛醋,就憑振華同志能主動叫一聲“小薛”,就值得趙國棟如此。二人思忖:恐怕趙主任特意要小薛和二杯對他一杯,也不過是遮掩他以大敬小的尷尬罷了。
敬罷趙國棟,薛向又回了原位。他趁著敬趙國棟的空當,歇息了一陣兒,馬棟樑和劉勇幾個地位稍低者,可是正瞅著機會呢,自然是見縫插針,迎了上來,又是新一輪的敬酒開始。
天上明月如盤,清冷靜寂;亭間諸人觥籌交錯,喧譁盡歡。好幾輪酒下來,眾人終於各自坐回了原位,或聊天,或吃菜,才稍稍有了些吃飯的模樣。
一晚上,陳道就坐在原位,別人敬酒,他喝,但絕不起身回敬,除了遙敬過趙國棟和薛向一杯,其餘人等蓋未給面子,似乎心緒不佳。忽然,陳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開了腔:“小薛,這次開會,老爺子就沒和你通話?”
此間只有陳道稱薛向為“小薛”,餘者無不稱呼“薛向同志”以示尊重和親熱。眾人一直好奇陳道為何這般稱呼,均猜陳道必是和薛向有親。此時陳道突然引出個“老爺子”,眾人齊齊停杯、擱著、止話,好奇心瞬間迸發,頃耳,凝神,來聽這絕頂的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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