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是一年過去。
漢城景福宮,朝鮮國王李祘呆坐在上首,堂上大片的朝鮮官員們正吵成一團。
而登基已經過十年,早就將整個朝堂全都拿捏在手中的李祘,卻彷彿木像一樣對此無動於衷。
朝鮮在革命二年滿清丟掉京城之後,就立刻的派出使臣前來中原朝見。
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熱情。
畢竟李朝在壬辰倭亂之後,就對大明存下了非常濃烈的感激之心,視為有再造之恩的父母。
雖然兩次被滿清吊打,不得不徹底的跪降滿清,但在其內部,仇清情緒始終是很有市場的。
哪怕是正視清朝,並吸收清朝文化的李祘,在政治上延續的也是前代國王肅宗、英祖等倡導的“尊周思明”的意識形態政策,強調尊周思明、春秋大義。
也就是說李朝在清朝交往的過程中,同樣會懷念明朝對朝鮮的恩德。
雖然有點既要當女表子又想立牌坊的意思吧,但從這一點也能看得出來朝鮮內部的情緒。
所以,革命二年,在安南、暹羅等國還全無反應的時候,他們先就第一個巴結過來了。
趙亮也很給他們面子,幾乎把當年明朝所給朝鮮的待遇重申了一遍。
彼此貿易額度就開始不斷上揚。
陳軍在庫頁島的幾座城市所需,本來有一部分物質就來自日朝,現在陳軍往‘北海’區域的移民和探查活動就更多了,已經打了不止一撥老毛子的探險隊,那自然的隨之而來的日常所需物質也就更多了。
能夠就近選擇,誰願意大老遠的拉過去啊。
除非是鐵器這類的東西,朝日的價格比陳軍大老遠的拉過去還貴呢。
但不管怎麼樣,這對朝鮮來說都是好事。
他們又不是對‘北海’抱有野望的日本,只想著安安分分過自己日子的朝鮮,跟趙亮持續不停的對北開發政策,是沒半點利益衝突的。
雖然在這個過程當中,朝鮮對中原的熱情卻每況愈下,因為趙陳廢程朱理學,興功利之學,更大興商賈,這跟朝鮮國內計程車子思想可是風牛馬不相及的。
李祘可是尤其推崇老論派大儒宋時烈的,稱他為繼承朱熹道統的“宋子”。這還把程朱理學視為綱目呢。所謂“正世道、培國脈之最先務”!
不過這般情況也還行。
朝鮮君臣再是不滿也不會腦子秀逗的跟中原斷絕往來,當年滿清興起的時候,他們不是也捏著鼻子認了麼?
現在的趙陳他們也只會一樣。
大不了他們在自己的地盤裡繼續推行程朱理學麼。
可這一切在革命三年的時候就不同了,前來中原的朝鮮使者偷偷夾帶了一批金種子回去。
金種子的事兒是不可能瞞得住外人的。
但是趙亮從來不對外鬆口,而且還下了嚴令,嚴禁所有的種子外流。
雖然這個‘嚴禁’的力度是很難說得準的,但在明面上就是這麼個說法。
然而早就久聞金種子大名的朝鮮君臣如何抗拒得了這個誘惑力呢。
哪怕水稻才是他們的農業主體,但小麥的面積也不小啊。
事實上早在革命二年,就已經有零星的種子流到朝鮮了。
但在革命三年朝鮮皇室才真正意義上開始種植,革命四年時候種植面積進一步擴大,而且是直接從皇家掌控的田莊擴散到了世家門閥,如此到了革命五年,整個朝鮮的南北各地竟是全都有了。而且這個秘密也傳遍了朝鮮的每個角落。
成為了一個空開的秘密。
之後他們就等來了陳朝前來問罪的使臣。
如果是能交出一兩個替罪羊就把這事兒糊弄過去,朝鮮君臣絕對是樂意這般做的。
可現在中原來使直接把罪名問到了李祘的頭上了,那言下之意不止是叫朝鮮剷除了所有的金種子麥田,銷燬所有的麥種,李祘本人更要準備準備親自走一趟中原去謝罪。
這侮辱性可就有些過於強大了。
整個朝鮮朝堂都無法接受。
李祘自己也覺得無法接受。
可是中原使臣的表現又讓整個朝鮮朝野都心裡打鼓,更不要說江華島外漂浮著的艦隊了。
在實打實的壓力面前,朝鮮的大臣們就不由的發生了分裂,有的人覺得應接受,有的人則堅持反對,還有一部分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唯李祘王命是從。
李祘當然不願意去中原了。
先不提恥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