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的事兒根本就傳不到趙亮的耳中,或是說這種事兒於趙亮看來完全就是小事。
有錢人利用訊息上的便通,利用自己跟‘受害者’資訊上的不對稱,從中牟利,那就是到了21世紀都是司空見慣的事兒。
雖然這種事兒不道德,可從另一個方面看,這豈不也是那些‘受害者’們對於趙家的不信任?
他們擔心趙家守不住德州,擔心手中的田地在清軍的馬蹄下變的毫無價值。
很多人家跟李家人簽署契約時甚至還附加了錢糧比例,很多人都只願意要小部分現銀,然後將大部分賣地錢換成糧食。擔心沒口糧!
然後事後又起來鬧騰,還打殺人,身處在趙亮的位置,他是很難全身心的去憐憫這些百姓的。
也是因為這種事兒太多太多了。
此前還出過不少起地方上的地主大戶謊偏百姓把田畝寄到自家名下,然後就跟雍老四之前的官紳不當差納糧一樣,他們自己跟田主再定下了一個私下金額,田主們擁有田地的經營權,卻需要每年一成兩成的給大戶交保護費。
然後一切真相大白後,田主們再鬧騰再不願意,也無可奈何。
官契上寫的清清楚楚的,你自己籤的字畫的押,自己願的意,這能怪誰?
所以在老百姓眼中那是姓李的該死,可在趙亮的眼中,姓李的私德有問題,可他家好歹還納了五個點的契稅和印花稅呢。
契稅是中國千年以降的稅種之一了,針對的只是各類不動產。
印花稅則是趙家新鮮出爐的一個稅種。不過它在歐洲世界卻早已經被普及了,只不過這個時代的印花稅率要比後世遠遠高出。
趙亮的印花稅比起歐洲各國同期稅率可小的太多了。
只有半個點,還有上限。
所以推行起來倒也算順利。
畢竟印花稅這玩意兒本來就是鑽了人們心理上的空子。
它最先出現在荷蘭。
當時的荷蘭正處於海上馬車伕的黃金時期,社會各階層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契約、借貸憑證之類的單據很多,連綿不斷,所以,一旦徵稅,稅源將很大;而且,人們還有一個心理,認為憑證單據上由政府蓋個印,就成為合法憑證,在訴訟時可以有法律保障,因而對交納印花稅也樂於接受。
也正是這樣,印花稅成為了一種稅負輕微、稅源暢旺、手續簡便、成本低廉的“良稅”。一經出現就飛快的在歐洲各國普及開來。
現在拿到中國,那也同樣如此。
趙亮前世是個地地道道的草根屁民,可這輩子他不一樣了。屁股決定腦袋,任何當政者對於納稅大戶都要另眼相看的。
所以,那些百姓們再怎麼‘於情可憫,於法難容’,那也被趙大爺依法處置了。
夏收過後大批的糧食收入了官倉中,趙亮卻半點喜色也沒有,這段日子他連後宮都無暇光顧,而是一天從早到晚的忙著處理政務。
這隨著“金種子”的傳揚開來,隨著老趙家的江山的穩固,他反而有一種事兒更多,窟窿更大,‘天下’更麻煩,攤子更爛的感覺了。
這當然是一種錯覺。
不用別人開導趙亮也能明白。
之所以有這種感覺,完全是因為老趙家的朝廷正在逐步的正規化——從一個草臺班子轉向正兒八經的朝廷,從一切都無甚章法到全面的章法制度,這當然就到處是麻煩了到處是不足了。
趙亮忙的是不可開交。
等好不容易把內裡的事兒處理個差不多——搞出一個章程來,趙亮就省了太多的勁兒了。
何志輝的摺子又送到了陳州。
他覺得是時候解決齊魯的問題了。
皖北已經全部被拿下,整個過程乏善可陳,只用‘所向披靡’四字就可概括。
那接下來可不就是齊魯的事兒了。
拿下了這裡,陳軍才算徹底的連成一片,才算消除了內部隱患不是?
隨著陳軍攻取津門不克,但趙亮也把滄州等地拿到了手,這樣一來,濟南的阿克登就徹底的跟京城的乾隆斷絕陸上聯絡了。
整個齊魯都為之震動。
因為這樣一來趙家反而是把齊魯清軍變成‘飛地’了。
“就是明堂不來摺子,我也有心解決阿克登。”
雖然齊魯清軍已經並無多少實力,一度興盛一時的齊魯團練,在開春的大戰後也急轉直下,這小半年下來與陳軍暗通曲款者甚多,早已經聲勢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