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老者又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才拉著三個孩子站起來。
半響,朱由檢的眼睛已經冷卻下來,他回過身,“老人家,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兩個兒子兒媳,其中一個兒子在當兵。”
八口人,如果不是接近斷炊,誰家捨得讓孩子吃這些怎麼進去就怎麼出來的葉片?“慕九?”朱由檢喚過王慕九,耳語一番,王慕九帶著一名士兵飛馳而去。
“軍爺,你不是答應放過我的孫兒?”老者空洞的眼睛露出懼色。
“老人家放心,我們不會為難孩子。你兒子當兵,朝廷不是發給軍餉嗎?”
“發是發,可是兒子也只能吃個半飽,還要訓練,哪裡顧得上家裡?”
難怪祖大壽下了死命令,就差沒搶那些大戶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朱由檢想不明白,這大明的百姓,怎麼就如此貧困?
他現在明白,在後世的歷史上,陝西的義軍多次被招安,又總是在招安之後,重新走上反叛的道路。
因為他們沒法當一個順民,因為招安之後,他們還是飢餓。
陝西的匪患他是暫時平息了,但要徹底搗毀義軍存在的土壤,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飢餓,會讓那些即便原本善良的百姓,也會失去本性。
看著這幾個瘦得只剩下面板和骨骼的老少,朱由檢的心情異常沉重,他對士兵們說:“將乾糧拿出一點,先讓他們吃飽。”
幾名士兵拿出身上攜帶的乾糧,遞了過去。
三個孩子的眼睛放出光來,面色也霎時紅潤,但他們的小手只是抬了抬,還不敢過去,都把目光投向老者;老者卻是奮力抓住一塊烙餅,就要往嘴裡塞,但卻是瞬間石化了:“老漢就要跟軍爺走了,還是別浪費了,讓孩子們吃吧。”
朱由檢再次眼熱:“老人家,我們不會帶你走,也不會帶走孩子。你們吃吧。”
老者審視著朱由檢,發現朱由檢似乎不是在說謊。他雙手從士兵們手中搶過烙餅,分給孩子們,自己也是吃了起來。
風捲殘雲,老者恢復了年輕時氣力。
“老人家,慢點吃,別噎著,管飽。那個,給他們水。”
朱由檢的話,他們都聽不到,直到士兵們將水壺遞到他們的手上,他們才對準水壺猛喝。
一塊烙餅下肚,又喝了半壺水,老者的速度慢了下來。
“老人家,我問你個問題。”朱由檢小心地提問著,就怕老者嗆著噎著。
老者拼命點著頭,眼睛還是盯在手中的烙餅上。
“你們村子的百姓,都和你們一樣嗎?”
“嗯,大家都差不多,每天能喝兩頓麥糊,就是村中的大戶了。”老者吞嚥下口中的烙餅,又準備咬下一口。
朱由檢徹底無語,他一直在思索:這陝北,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貧困?
大明沒有經濟學家,朱由檢在後世學的也不是經濟學。
但朱由檢歸納了一個簡單的道理:讓百姓有飯吃,讓百姓有錢花。
但他知道,要實現這些目標,卻是異常艱難。
首先就是吃飯問題不好解決。
大明的糧食並不富裕,有大戶囤積糧食不錯,但大戶囤積的糧食分給數千萬百姓,卻是不值一提。
大明的地域雖然廣闊,但山地太多,真正能種植糧食的耕地太少。
中原地區的小麥,江南地區的水稻。但這兩塊土地的面積跟整個大明相比,則是太小太小。
陝西南部的關中平原,曾經締造了大漢大唐的輝煌,但隨著自然環境溫度氣候的變化,早已沒有昔日的風貌,土地貧瘠、水源枯竭、外族侵略,連養活自身人口都是困難。
後世的歷史上,朱由檢曾經在地圖上看到,南方,大明的疆域之外,有大片的耕地,甚至能種植雙季水稻。
但陝西的飢餓迫在眉睫,朱由檢卻沒有辦法解決。
冬小麥要到春天才能收穫,紅薯、土豆、玉米的種子運來不少,但同樣沒到收穫季節。
朝廷雖然運來一部分糧食,但放到千百萬人口的陝北,不是杯水車薪,而是滴水車薪,朱由檢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去面對高迎祥了。
冬小麥收割,還有四、五個月,即使算上土豆能填補一些糧食的空缺,也還有兩個多月,這麼長的時間,百姓將如何煎熬?
再說讓百姓有錢花,也不是個容易解決的問題。
即使百姓度過這寒冷的冬季和明年的荒春,即使明年不再大旱,百姓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