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對於浴血沙場的軍兵來說,賞金多少,原是身外之物,當真戰死了還不定領得到;但這千戶封地可是子孫承襲萬世不移的爵位,卻當真是千載難逢!如此賞格一出,三軍將士人人血脈賁張,竟是三軍較武一般,山呼海嘯般向函谷關殺來!
胡陽大吼一聲:“點起狼煙烽火——!打——!”
進入戰國之世的第一場最大規模會戰,就此開打了。
函谷關被當世視做“天下第一關”。最根本處,便在於這道雄關從未被任何一國正面攻破過。在春秋戰國,唯一在軍爭中奪取函谷關的,只有魏國上將軍吳起,可那也是先奪河西之地而後壓迫秦軍退出函谷關的。其所以如此,在於函谷關地形極為特殊:卡在陝陌山塬與崤山的連綿群山之中,且不在山口,而在峽谷入口兩三里之後;進得關城,便又是深長如“函”的峽谷;後世《水經注》雲:“(河水)北出東崤,通謂之函谷關也。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澗道之峽,車不方軌,號曰天險……巖險周固,衿帶易守!”若僅僅是如此一道長長山谷夾在兩座小山之中,或可繞道背後,在兵家也並非難事。偏偏是崤山、桃林高地與陝陌三大塊高原山地糾結盤桓,方圓幾近千里。僅僅桃林高地之夸父山,便是“廣圓三百仞”。函谷關北面的陝陌山塬更是高山連綿,大河奔湧其間,兩岸層巒疊嶂,最高的一座開山竟是“方可裡餘,三面壁立,高千許仞”!如此山塬環結,林木蒼茫,人跡罕至,便成了橫亙在中原與秦川之間的一道難以逾越的廣袤天險 。從中原西部進入關中,便惟有函谷關一條道了。
秦國收復河西,重新奪回函谷關後,便對函谷關大加修葺。除了關城全部改用長大的石條砌壘,更重大的改進,是將關城的城牆向兩岸山塬各自伸展了十餘里,便成了以關城為軸心的一道小長城。兩端長城的山頂處,設定了兩座烽火臺,但有敵情,孤直的兩柱狼煙在山頂直衝雲天,關中的藍田塬也能一目瞭然。長城之上,女牆垛口與石條城牆連為一體,箭孔密佈卻又堅固異常;每隔三丈,便有一座碼砌整齊的小山——卻是打磨光滑的粗大滾木與打成各種形狀且大小不一的石塊;每隔五丈,便有固定在巨大木架上的強弩,同時有一間專門儲藏遠射箭矢的石屋;小山與箭屋之間,便是綿延不斷的兵器架,但有戰事,除了兵士手中的兵器,兵器架上也插滿了各種趁手兵器,絕不至於出現刀劍砍得捲刃而無處可換的情形。為了確保函谷關萬無一失,秦惠王時專門向關城之內的軍營四周遷移了一千戶老秦人。這一千戶人家或種田或狩獵,不向官府繳納任何賦稅,一年只做兩件事:一個月制石,一個月制木。所謂制石,便是開鑿堅硬岩石,然後打磨成各種形狀大小不同的石塊石片。所謂制木,便是入山砍伐枯死的樹木,擷取樹幹最粗的中段,做成兩頭尖銳中間粗大的滾木。但逢戰事,一千戶百姓便立即聚集起來,精壯者組成搬運手隊伍,老弱婦幼便為大軍舂面舂米做飯。函谷關平日只駐一萬步兵,但在這種長期精心構築的防守壁壘支撐下,直是固若金湯!
在出關探敵時,白起便詳細巡查了函谷關防禦,末了只問胡陽一句:“大軍一旦攻城,能否支撐三日?”胡陽思忖片刻,慨然拱手道:“稟報左更:外無救援,胡陽足可支撐旬日!”白起一擺手:“好!我不增兵。但起狼煙,算你開打。支撐三日,便是大功!”
今日在城頭一望,胡陽便知道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但他還是按照預先的謀劃,將一萬甲士分成了兩班迎敵,每班五千,每兩個時辰一輪換。因了關城兩端有長城二十里,所以每班專設了一千名游擊手,那裡吃緊便趕到那裡。
趙魏韓三軍各一萬攻城,面對的地形卻是大相徑庭。先說居中猛攻的趙軍。這裡正面對矗立在兩山峽谷中的關城箭樓,城外大道連同道邊低緩山坡,統共也就一二里寬。這裡是函谷關的核心,也是攻城的主要方向。司馬尚奪取頭功心切,連日來精心籌劃:百人一副雲梯,千人一架雲車,共是一百副雲梯十架雲車,結實的粗麻繩與鐵鉤、砍刀、大斧等攻城一應器具,更是反覆查驗無誤。更為厲害的一手是:司馬尚從無法直接攻城的後續大軍中集中了三千名強弓硬弩手,要徹底壓制函谷關的弓箭手。
此刻號角一起,司馬尚便大吼一聲:“放箭——!”
列好陣勢的三千副強弓硬弩一齊開射,密集的箭雨便在一片尖嘯中向箭樓與城牆猛烈傾瀉過去!一時之間,函谷關的箭樓城牆竟被箭雨淹沒,朦朧模糊得幾乎從峽谷之間驟然消失了。便在此時,戰鼓大起,五十個百人隊擁著雲梯推著雲車山呼海嘯般衝向城牆。只要雲梯搭住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