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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格朗泰被打倒在他腳下。不久以後,士兵們把最後幾個藏在房子頂部的暴動者趕了下來,他們穿過一個木柵欄對準閣樓放槍。人們在閣樓中交戰。有人把人從視窗扔了出來,有幾個還活著。兩個正想法扶起打壞了公共大馬車的輕騎兵,被閣樓裡打來的兩槍擊斃。一個穿罩衫的人被拋了出來,肚子被刺刀戳穿,倒在地上呻吟。一個士兵和一個暴動者同時從瓦礫坡上滑下來,互不鬆手,兇猛地扭在一起。在地窖裡也進行著同樣的搏鬥,叫喊聲、槍聲以及野蠻的踐踏聲,然後突然寂靜下來,街壘被佔領了。

士兵們開始搜查四周的房屋,追捕逃亡者。

二十四 俘虜

馬呂斯的確被俘虜了,他做了冉阿讓的俘虜。當他摔倒之際,一隻手從後面緊抱住他,雖已失去知覺,他仍能感到被抓住了,這隻手是冉阿讓的。冉阿讓沒有參戰,他只是冒著危險待在那兒。除了他,在這瀕危的緊要關頭,沒人會考慮到受傷者。幸而有他,屠殺時他好象神人一樣無處不在,把倒下的人扶起來,送到地下室包紮好。間歇時,他修整街壘。但類似打人、攻擊、或個人的自衛等決不會出自於他的手。他無聲地幫助眾人。再說,他只有少數擦傷的地方。子彈找不準他。如果自殺是他來到這座墳墓時的一個夢想,在這方面他可沒有成功,但我們懷疑他會去考慮自殺這一違反宗教的行為。

在戰鬥的濃煙中,冉阿讓,好象沒看見馬呂斯,其實他的目光一直都未離開過他。當子彈把馬呂斯打倒時,冉阿讓如老虎般敏捷地一蹦,向他撲過去,象擒住一個獵物那樣,把他帶走了。

沒有人看見冉阿讓,旋風式的攻打此刻非常猛烈地集中在酒店門口和安灼拉的身上,他用雙臂託著暈過去的馬呂斯,走過了這已沒有鋪路石的街壘戰場,消失在科林斯房屋的拐角處。

我們記得,這拐角處形成了一個伸向大街的海岬,它形成一個幾尺見方的能擋住飛來的霰彈、也能擋住人的視線的地方。有時在火災中也有一間沒被燒著的房間,在最狂暴的海上,在岬角的另一邊或暗礁的盡頭,也會有一 個平靜的小角落,就是在這種街壘內部的梯形隱蔽處愛潘妮斷了氣。

冉阿讓在此停步,把馬呂斯輕輕地放在地上,他緊靠著牆並用眼睛向四面掃視。當時處境極為危急。

眼下,可能在兩三分鐘內,這堵牆還能是一個掩體,但怎樣才能逃出這個屠殺場呢?他回想起八年前,他在波隆梭街時的焦慮,他是如何脫身的,如果脫身在當時是困難的,而現在則是不可能的了。他面前是一座無情的七 層聾屋,好象只住著那個俯首窗外的死人,他右邊是堵塞小叫化子窩的相當低矮的街壘,跨過這障礙似乎容易,但在這障礙物的頂上可以看到一排刺刀尖,那是戰鬥隊,防守在街壘外邊,埋伏著。毫無疑問跨越這街壘,那等於引來排槍的射擊,誰敢冒險在這鋪路石堆的牆上探頭,誰就會成為六十發槍彈的目標。他左邊是戰場,死亡就在這牆角之後。

怎麼辦?只有一隻小鳥才能逃脫。

必須立刻決定,找到辦法,打定主意。在幾步之外正在交戰,幸虧所有的人都在激烈地爭奪一個點,就是酒店的門;但如果有一個士兵,只要一個,想到繞過房屋,或從側面去攻打,那麼一切都完了。

冉阿讓望望他前面的房屋,看看身旁的街壘,然後又帶著陷入絕境的強烈感情望望地,心裡十分混亂,好象想用眼睛在地上挖出一個窟窿。

由於專心注視,不知何種模糊卻又可以得到的東西,在這垂死掙扎的時刻顯現出來並在他的腳旁形成了,好象是目光的威力使心願實現。他看見幾步之外,在那堵外面被無情地守衛著和窺伺著的矮牆腳下,有扇被一堆塌下的鋪路石蓋住一部分的鐵柵欄門。它是安放在地上的。這鐵門,用粗的橫鐵棍製成,大約有兩平方尺。支撐它的石制框架已被掘掉,鐵柵欄象是已被拆開。透過鐵條可以見到一個陰暗的洞口,一個類似煙囪的管道或是貯水槽的總管子。冉阿讓衝過去,他越獄的老本領好象一道亮光在腦中一閃。他搬開鋪路石,掀起鐵柵欄,背起一動不動象屍體般的馬呂斯,降下去;馱著這重負,用手肘和膝頭使勁,下到這個所幸不深的井裡,再讓頭上的重鐵門重落下來;鋪路石受震後又倒下來,有些就落在門上,這時冉阿讓腳踏在鋪了石塊的低於地面三米的地上;他象一個極度興奮的人那樣,用巨人的力氣、鷹的敏捷完成了這些動作,為時不過幾分鐘。

冉阿讓和昏迷的馬呂斯進到了一個地下長廊裡。這兒,無比安全,極端寂靜,是黑夜。以前他從大街上落進修女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