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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致,攜了長隨,沿著曲水縱馬前往城東。

流楓嶺上采衣樓早已明燈如晝,難得露面的雲閣主事這晚竟親自站在門庭簷下,放著滿閣達官貴人不顧,只隔著畫舫如雲的碧秋池,遙遙眺望對岸。就算望見苻子徵登岸而來,雲閣主事也只點頭而過,讓身後管事領著苻子徵前往內庭。

內庭清幽人少,雅閣皆設高處,懷水望山,正得其景。苻子徵今日著一身月白色長袍,手執六角青玉扇,舉止間頗具江左士人的爾雅風流。一時點了“茶道”與“棋道”,命僕役去喚素日交好的客伴,卻不料那僕役道:“銘心姑娘已有客人。”

苻子徵不願為此壞了心情,隨意道:“那便換一位罷。”

不一刻僕役去而復返,卻是道:“銘心姑娘的那位客人說公子是舊識,求與公子一見。”話音未落,酒香已隨風而至。那人白衣翩然,大笑著從僕役身後繞過,不請自入室,對苻子徵揖手:“苻兄,在下沈伊有禮。”

“沈大人,”苻子徵起身還禮,舉手請他落座,笑道,“你我原是舊識?可惜我卻不知道。”

沈伊坦然道:“我與你是不過朝堂上的幾面之緣,不過,你救過尚的命,幫過少卿的難,助過阿彥南北商事,我與他們都是兄弟,聞苻兄大名日復一日,聽說你的軼事怕比你自己記得的還多得多,瞭解你的為人怕比你自己還要更深,怎可不是舊識?”

最後幾句話入耳,苻子徵抿入口中的茶在喉中頗有些難以下嚥,微笑:“哦,你瞭解我?”

沈伊搖頭嘆氣道:“少卿說你此番南下襬一難局,數月以來不左不右、不上不下,堪稱裡外不是人。阿彥說你是謀國之梟雄,心細如汪海之綿針,讓人難以設防。當然,尚倒是沒有和我品評你,只提到一句什麼苻子徵以馬震天下,太過屈才。所以,他這才放心託重任於你,任由你南下長袖舞一回罷。”言盡,飲一口美酒,滿臉得色:“你看,我是否比你自己更瞭解你?

寥寥數言將自己罵得幾近體無完膚,苻子徵失笑:“沈大名士口舌之毒、挑事之能,真是舉世無雙,今日也算是聞名不如一見。”說著親自給沈伊斟一杯酒,細細審視他:“看來我是無意得罪過沈大人,還請賜教。”

“無他,”沈伊頗為乾脆道,“只因你南下出盡風頭,把我的名字擠出去了。”

“什麼名字?”

沈伊瞪眼:“大才槃槃獨孤尚,江左獨步郗瀾辰,挾劍絕倫蕭少卿,後來出人苻子徵。你難道沒有聽說這新的四諺?”

苻子徵莞爾道:“苻某確首次聽聞。”

“你其實得罪的不是我,而是得罪的他們。你後來居上,我並無所謂,”沈伊擠眉弄眼道,“更何況,與他們三個裝模作樣的傢伙並列,惹得世人日日提醒我要盛德日新,我本就無德,也早就不耐了,多謝你替我受此一劫。”

苻子徵揮搖青玉扇,笑而不語。

沈伊再飲一杯酒,望著窗外夜色下的秀媚山河,語氣忽而清冷下來:“不過賴你恩情我不能不報,因此順便也送了個好禮給你,望你笑納。”

“什麼禮?”

沈伊道:“陛下已決定援助北朝,自餘姚倉、豫章倉抽調二十萬石糧草,七日後齊聚安風津,渡江北上。”

苻子徵盯著他,緩緩道:“沈大人從何得知?”

“你既稱我大人,則該知我為當朝大臣,自有為君分憂之責,這個旨意,正是我為苻大人請示陛下而得的,”沈伊唇角微揚,“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怪只怪你太低估了我朝陛下的決心,更低估了朝中兩個人的野心。”

苻子徵道:“哪兩人?”

“沈太后,謝太傅。”

沈伊索然無味地說著,溫雅的容顏下一雙眼眸波瀾不興,驟然不見一絲方才的飛揚輕佻。

“難怪沈大人方才自避盛德,原來如此,”苻子徵冷冷一笑,慢慢收了六角扇,“怕不是我低估了沈太后和謝太傅,而是我看高了沈大人。”言至此閒情雅緻毀壞殆盡,振袂而起。

沈伊目送他的身影消沒於廊外夜色,靜默良久。夜起驚風,吹入室中,燭火驟滅。他低頭,輕輕摩挲手中酒壺,半晌,將壺推至一旁,倒了一盞清茶,閉上雙眸,緩緩飲盡。

“為什麼要改那四句話?”

輕柔的聲音飄入耳中,沈伊睜眸,望著門外窈窕纖細的身影,微微一笑:“我確名不符實。且在采衣樓說出,大概不久就會傳遍天下了。我無此虛名所累,倒也方便行事。”

“何必如此……”銘心輕輕嘆了口氣,而後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