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大鵬肯定會好好地修理他一頓的。
你放了她好嗎?
好啊,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什麼事?
你把你的小弟弟拿出來給我們每個人摸一下。
哈哈哈。這個出人意料的要求使得其他孩子都亢奮了。他們雀躍著,把陳大鵬他們三個人圍了起來。
我……我……
你怎麼了?你沒有小弟弟,哈哈,你不是男人!
小男孩心裡憋滿了委屈,從脖子到耳根,都通紅通紅的。他轉過頭看了孫麗芳一眼,又看看陳大鵬。
低頭說了聲,你們先放了她。
孫麗芳從人群裡走了出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男孩,他縮著頭。委屈地就要哭出聲來了。身後是孩子們的嬉笑聲。十分刺耳。
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骯髒,骯髒到她覺得自己也被汙染了。她的眼睛,鼻子,手臂,身體,全都骯髒得不行。
她轉過頭看了看祠堂大廳懸掛的孔子像。穿堂風吹過來,把一張一丈多高的孔子像吹得鼓了起來。祠堂天井很開闊,也許爬上去可以看見整個平涼鎮的景色吧。孫麗芳在那一刻產生了幻想。高遠的藍天是想象的溫床。她盯著天空看了許久,矩形的天井上方,是鋪著瓦片的房簷,房簷上長著稀稀疏疏的幾株野草。孫麗芳就這樣盯著天空看,又把目光流連在野草裡。她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株野草。高高地佇立在房簷之上,底下的孩子們都變成了螞蟻。他們窸窸窣窣地爬過天井。觸角互相碰撞。
平涼·舊愛(8)
被欺負的男孩子叫周青海。那個牽著孫麗芳的手,安慰她不要哭的男孩。
放學後,孩子們歡呼著跑出祠堂。孫麗芳坐在門口,遲遲沒有離開。她要等周青海。
周青海耷拉著腦袋走了出來,差點被祠堂高高的門檻絆倒。他看見孫麗芳,但沒有和孫麗芳說話。自始至終都低著頭。
孫麗芳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此時她才發現,周青海的臉被他們畫了一隻大烏龜。他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淌過臉頰,啪嗒啪嗒落在祠堂的花崗岩石階上。
孫麗芳看著眼前衣冠不整的周青海。說了聲,周青海。
語氣裡聽不出是平靜還是生氣。周青海沒有說話,他的眼淚像決了堤一樣,止也止不住了。
孫麗芳這回真的生氣了,她把手上的紙團朝周青海狠狠地砸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就知道哭!
5.
我們年輕時候吶,孫麗芳可是鎮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啊。
我第一次看見爺爺沉浸對異性的美好幻想裡。爺爺滿臉的皺紋似乎也在微笑。長至十五六歲,孫麗芳的樣貌出落得和她難產死去的母親一模一樣,眼眸流波,顧盼生姿。全然不是我日後所見到的那個身材略胖的老婆婆。
爺爺說,我們年輕那會,多少人對孫麗芳朝思暮想呢。
孫婆婆年輕時候真的很漂亮麼?
當然。比林黛玉都要漂亮呢。平涼鎮的男人都想娶她做老婆。
那你沒有娶她做老婆?
傻小子,當然沒啦,要不你就直接喊她奶奶了。
哦。我點了點頭。
我的奶奶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我一直不知道奶奶長什麼樣。照片上那個面容安詳的老人,於我而言只是一張毫無生氣的臉。她的聲音、她的氣息、她的眼睛,從來沒有出現過。所以,我常常幻想孫婆婆就是我的奶奶,孫婆婆的臉替換成我奶奶的臉。這樣一來,我的奶奶就不是一個虛假的存在了。
你可以想象,孫麗芳年輕時候的窈窕身姿。男人們對她垂涎。平涼鎮的女人們卻恨得牙癢癢的,許多女人暗地裡評頭論足。尤其是石板街一帶。孫麗芳小的時候,還未現出作為一個美人的端倪,石板街的婦人門見她身世悽苦,還十分憐惜她,逢年過節家裡有好吃的都會拿出來給孫麗芳。但如今她出落得如此之美,以至其他女人的嫉妒心都萌發了。枝椏縱橫,交錯,在孫麗芳的天空投下陰暗一片。石板街的胖嬸說,這孫麗芳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她死去的媽?
哪會?都是狐狸精吶!
噓——說話小聲點。
這便是女人對女人的惡意中傷。孫麗芳對這些毫不在意,她也不知道什麼叫美,素面朝天,從來不招搖,只是她從來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女人的毒舌會毫無預料地灼傷她。
平涼鎮的男人們卻只對她的美貌感興趣,他們才不管什麼狐狸精呢。假若她穿過平